第二十章 弹劾(1 / 1)
程无寒想着,便微微颔首,道:“可。”宁燕夏闻言,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答应了自然是最好的。遂他的眸中显出几分笑意,又带着一丝戏谑,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他唇角轻勾,带着几分顽劣,又似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程无寒见此,忽然有些恍惚。他自己已是年迈的人了,宁燕夏却仍是个少年啊。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尚未弱冠呢。他时常表现出来的沉稳与心有城府总令人遗忘了他的年纪,他满是算计的外表下,还是个少年郎啊。
他少年时尚不知愁滋味,他却已纵横朝堂,满心计谋。尽管,从外表上看,他像个纨绔。
程无寒到底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臣,极快稳定了心神,望向宁燕夏的眼神中,却莫名透出几分身为长辈看待后起之秀的慈爱与宽容。宁燕夏觉察到了程无寒这种眼神,他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却又好像没什么不同。多年的敏锐与谨慎,令他有心想要探究——他的心性与手段不允许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但他在面对程无寒这样的眼神时,就像是面对自己过世许久的祖父,莫名的亲近。
他想着,就放松这一次吧,他希望,这一次的轻松,不要换来永久的沉默。
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面朱漆大门前。门上的匾额上刻着两个大字:肖府。
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从马车上被侍女扶下来,细看,正是宴会上的那人。
她便是礼部尚书之女,肖蝶。
传闻礼部尚书之女,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端庄大气,自成风骨,说的便是她了。
肖蝶被她的婢女青枝搀扶着,绕到一旁,从角门进府。一路无言,待到她闺房中,肖蝶屏退奴婢,独坐书桌前,望着窗外的雨景,怔怔出神。
蓦然回神,她施施然走到书柜前,轻轻拉开一个柜子,从中取出一叠宣纸,又从笔架上取出一支笔,蘸墨便开始写字。
她本写的是洛神赋,她不大认真,眼神恍惚,似已云游天外,待她用簪花小楷写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句时,蓦然停笔,用一种复杂且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这一句词,那眼神中似有嫉恨,似有愤懑,似有落寞。
她忽然落笔,写下“虞卿”二字,望着这两字出神,过了几息,又猛然将其涂掉,太过用力,以至于宣纸都略微有些破损,纸上的菡萏正尺也溅上了墨,墨色与浅樱色交织间,具有一种极大的割裂感,莫名的违和在空气中晕染开来,使肖蝶此刻略显狰狞的神情愈发可笑。
她气急,便拾起砚台,向地上砸去,只听轰的一声,瓷器制的砚台被砸碎,只剩一地残渣。
在门外守候的青枝不由被唬了一跳,也顾不得许多,便一把掀开帘子进来查看自家小姐的情况。见只是砚台被砸碎,小姐似是有些许愤恨,小姐没受什么伤,她也便放心了,瞅着小姐,而今似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也不敢多言语,弯身将碎片拾起,不敢过多逗留,便匆匆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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