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拜帖（1 / 1）

那些个宴会也不过是循规蹈矩的按流程走一遍罢了，约莫快到了晌午时分，众人便依依辞别，不提。

却说程无寒程翰林连日上提本弹劾礼部沆瀣一气，贪污受贿，以公寻私，不堪为官。经内阁诸位大人的讨论，认为程翰林所言证据不足，有待考证；有人也认为，这是程翰林为己方派系打压其他派系的一种手段。遂今上听取内阁诸位大人的意见，以程翰林所述之事证据不足为理由，数次驳回。

程无寒气极之下便与巡抚宁燕夏宁大人递了拜帖，晌午后登门造访。

宁府。

宁燕夏把玩着手中的拜帖，微垂着眸，瞧不清眼中的神情，只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表现了他的饶有兴致。他望着手中的拜帖，上面用小楷写了一日后登门拜访。白纸黑字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盯着那一个个墨字，久久不语。他不太清楚这位年迈的御史寻他何事——他一向是个老顽童，又或者，像个疯子，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说实话，御史的品阶并不高，区区五品芝麻官，何足挂齿？不过，这位程大人向来是个例外。说他公正，其实也不然。若说，是个佞臣，却也有失偏颇。他固执的外表下，谁又知道是怎样的心呢？

宁燕夏轻轻“呵”了声，意味不明的笑着。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着，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着，叫卖着，谩骂着。

檀木的牌匾上，是龙飞凤舞的“宁府”二字，分外显眼，匾额上的雕刻显示着它的富贵与不可侵犯。那辆马车停靠在府门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侍童扶了下来。他先是佝偻着腰，咳了几声，满是皱纹与岁月沧桑的脸上瞧不清神情，他浑浊的眼中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似又带了几分算计与精明。他苍老的身影请在门前，由长随领着，走进了庭院。

行廊深深。

书房门前，长随恭敬的退到一边，不言语。门内，书架占满了一墙，书架上是一册册古籍，然后是一方书桌，书桌旁有两个蒲团，桌上是程无寒的请帖，这时被翻开来，露出里边的白纸黑字。一个蒲团上，盘坐的是一位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人，眉目锋利，衣冠楚楚，此刻，正闭目养神。

听到声响，他忽的睁开眼，那一刹那间，眸光中闪烁着了然之色，似恍然明悟。

他看也不看，起身来，走向程无寒。程无寒见此，不疾不徐的躬身行礼，口中念叨着：“微臣拜见巡抚大人，宁大人安好否？”宁燕夏此刻也走上前来，微微回了个半礼，答：“身子骨尚无大碍，倒是程大人，近来可还好？” “尚硬朗着，不必劳烦宁大人费心。”言罢，微微垂首，表示尊重。

宁燕夏微微颔首，面上挂着的是一贯的和煦若春风的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又抬步走去。程无寒见此，也缓步跟上。

空气中的气氛分外安静，只能听见二人的脚步声及衣料摩挲间的沙沙声，愈发显得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