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沈云疏堪堪下马,周延彰便率先上前,拱手答谢:“多谢姑娘相帮,姑娘实是好身手!听谢驰衍说,姑娘是纪国公之女,我与令兄相交甚厚,改日定登门道谢。”
神魂落魄地看着周延彰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沈云疏忽地想起前世初次见面时,他也是如此有礼有节,待人和善。
他确对自己心存利用,但于情之一事上,沈云疏倏然发现时至今日也不曾看明白过。
成婚前他处处周到,婚后也不曾令自己忧心。婚后两年,他全心系于夺嫡之业,那时夺嫡之路应当算不得顺畅。自己身处后院,日日是眼前的吃穿用度,从不曾过问他在朝堂之上是何等情状。
他不曾拈花惹草令自己忧心,也不曾将党争上的不如意之处带进内宅,偶有失言之时,也尽是说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如今细细想来,两人虽称不得情深意重,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若没有后来的事,两人约莫着也是能共白头吧。
只是无辜之人牵扯过甚,违背太多人意愿,如今再来一遭,不论何种情意,皆应拒而远之。
谢驰衍见沈云疏呆滞地站在原地不应声,忙上前帮着解释道:“三殿下见谅,她应是受了些惊吓才如此无状。”
沈云疏回神,见礼后避开周延彰的眼神,垂着头生硬地回道:“不足挂齿。”
谢驰衍见沈云疏不欲多言的神色,与周延彰闲言几句,寻了个由头,向周延彰告别。
“真受惊了?”谢驰衍待周延彰走远后觑着沈云疏的面色问道。
“并未。”
谢驰衍闻及沈云疏无碍,忍不住赞叹道:“那便好,真不愧是纪国公之女。”
沈云疏满怀心事地随着谢驰衍向虎伏巷走去,一路有些反常地沉默不语。
郑伯开的铺子坐落在虎伏巷深处,若不是常客,确实难以寻得到这处,想必做的是些熟客生意。
不算宽敞的铺子里零零散散挂着好些品相不凡的弓,郑伯取下一把小巧的弓递给沈云疏,苍老的声音响起,“每张弓都有生命,挂在墙上便是死物,握在手中便活过来,闭上眼甚至能感受到它在颤动。”
沈云疏倏地想起自己那张弓,十岁时,父亲将它交到自己手中,那时的自己随性肆意,坐在奔驰的马背上,挽弓搭箭,箭指南莋,将其命名坠马弓,意为每射出一箭便有一个南莋人坠于马下。
后来,沈云疏回到了奂京,坠马弓从此被挂在了墙上,它如同装饰物一般挂在墙上,守在纪国公府,守着自己成婚,守着自己死去。
沈云疏握着手中的弓,摩挲着问道:“你若赠予一个姑娘一张弓,你是希望她如何?”
谢驰衍略作思量,答道:“那她应当是喜好射箭之人,我定期盼她握紧这张弓,震慑不怀好意之人。”
父亲大略也如这般希冀着,只自己不曾真正领略到父亲的真正意图,反而藏起了弓,引来了狼。
“你若有女儿,你想要她张扬肆意还是知书达理?”
“我只欲她开心,她若是张扬肆意开心便想要她张扬肆意,若是知书达理开心便想要她知书达理。”
说完谢驰衍神色诧异地凝视着沈云疏继续道:“你今日有些反常,为何总说些莫名之语?”
沈云疏正色道:“并无反常,闲聊罢了。”
谢驰衍“噢”了声,转开了眼。
敷衍至此也不多加疑问,沈云疏在心中称赞谢驰衍的朴拙。
沉在心底之事按捺不住地往上冒头,沈云疏装作闲聊地继续问道:“你说皇亲贵胄会娶何等女子?”
“不外乎守礼懂节的世家贵女,”谢驰衍脱口而出,顿了顿,似乎想起些什么,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莫不是对三皇子一见钟情,如今便想要嫁于他?”
沈云疏只觉晦气,语气坚决地答道:“敬谢不敏!只是闲聊罢了。”
“噢”,谢驰衍思忖片刻,继续答道:“若是涉及朝堂平衡之道,便是不守礼,也未尝不可吧。”
沈云疏难掩失落,凝眉问道:“如此说来便无计可施了?”
谢驰衍摆弄着手边的箭矢,回道:“若是名声不佳,约莫着能顾及皇家颜面吧,只是女儿家名声有损,真乃两败俱伤了。”
沈云疏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名声掌握得当,应当是可行的吧。”
“怕是有些难。”
沈云疏忖量着如何把握度,转头问谢驰衍,“你说如何能做个纨绔?”
谢驰衍嘿嘿笑着回答:“你算是问对人了!做纨绔不外乎招惹是非,饮酒作乐,游手好闲,拈花惹草罢了。”
沈云疏闻言,挑了挑眉头,反问道:“你竟拈花惹草?”
谢驰衍似是想到些什么,忙开口道:“只是说说罢了,我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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