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把势场(1 / 3)
还是摆席吃酒,这回,往聚丰园叫的菜,又在西点店定了十余件奶油蛋糕,并几打红酒。陆续送了来,楼下在张罗。我么,坐在椅中梳妆,才匀上粉,翠芳过来了,一脚踩在门槛儿上,也不进屋,抱着个手打镜中看我,脸上似笑非笑。
“怎么?”我也从镜中问她,要回头么,三姐儿使劲儿拽了拽我及腰的发梢,抱怨道:“这就要好了的,你当梳个头容易呀!”
“那就剪了烫卷。”翠芳在门口应道,鲜红的指甲向外头一指:“你瞧现在堂子里谁还梳头?除了你和方玉卿。”
三姐儿瞅了翠芳一眼,鼻中冷哼,也不回嘴,板着个脸替我绑上绒绳,又别了一枝发簪,这才收拾收拾出去了。
“说真的,你也烫个头啊。”翠芳说着跨进屋来,倚在床架边,斜睨着眼瞧我。
我顺了顺发梢,冲她笑道:“姐夫么,喜欢我这样的,上次说要剪头发,他坐在那儿好半天不说话。”
翠芳笑了笑,没出声,一双手么,拨弄着跟前儿的床幔,片刻方道:“他要替你赎身?”
一点胭脂正点在唇上,听她这么说,我不由自主扬声嘴角,回身扶着椅背道:“你怎么晓得?”
“十三少和妈说了。”翠芳说着一顿,这才又道:“你乐意?”
我有什么不乐意的呢,十三少是自年幼就满心依赖的人,若不是姐姐早死,或许我早就不在这堂子里了……我只是笑了笑,猛然低头,不让翠芳看见我脸上难以自制的激动。
“可不……”说不上翠芳那笑容是怎样的,她挨着床沿儿坐下,满无所谓道:“这可不拆妈的台吗?”
“妈有你么,茹芳也能待客的。”
翠芳坐在暗处,瞧不清她的神色,仿佛是弯了弯嘴角,从手上的小包里取出一支烟,放在唇边,红色的火光一亮,一缕白烟跟着袅袅,在那烟雾后,她笑得令人困惑。“你晓得他家里的情况?”
我怔了怔,还未摇头,翠芳先道:“都不晓得底细,你这么乍乍的去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翠芳~”
“我倒没别的意思,大家姐妹一场,谁要过得不好么看在眼里也难受。”说着,翠芳从床上站起,捻着那支香烟打我身旁过,一阵烟薰过来,翠芳窄窄的旗袍口衬得腕子雪白。这时候外场偏喊起来,“崇浦路黄老板打茶围。”
翠芳抿嘴一笑,吸了口香烟,扬声道:“来了……”
她那双眸在烟雾背后一亮,回头向我轻笑道:“迟子墨说了要晚些来,这时候老客人么不好不见的。”
说着拢了拢头发,这才款款出屋,那随身的旗袍于腰间细作一束,才一抬脚,已跟着扭动,小脚穿着双垫了布垫的高跟鞋,腰杆笔直的,既陌生又带些新鲜的刺激。
不及细想她的话,宾客陆续而至。十三少既是主人,早早就在楼下招呼,先到的几位客人凑成一张牌桌,单着的两个躺在烟榻上抽鸦片烟,茹芳么捧着个竹签子,插上烟泡,在烟灯上慢慢烘烤,烤到时候,鸦牙烟油黑发软,再轮流替客人签进烟枪里。烟枪另一头,脸孔黄瘦的客人猛吸两口,再吐出圈白雾,眼神渐而迷离,放横躺在烟榻上,外间再大吵闹也扰不着他。
“宛芳,你也来玩两把?”十三少招手唤我,“输了么算我的,赢了就做宵夜可好?”
“不成不成。”许亚兴直摆手,声音又大,阖桌都看向他,他微眯着眼笑,“宛芳么,清倌人,手气好得不得了,前些天在我那儿,摆的几轮,就她一个人赢。”
我也笑了,走上前道:“许老爷说笑,那么点小钱,可是输不起?输不起么,改日我请许老爷吃大菜。”
“大菜么罢了,本来还想等你挂牌做生意么,也来捧捧场的,谁晓得袁少爷心急,这时候就要赎回家去。”
我瞅了十三少一眼,他垂目自笑,桌上其余人不知底里,都拉着许亚兴细问,厮缠不住,许亚兴摆桌叫道:“我哪里晓得他们的事,就是去了南京一趟么,两个人眼神都不一样了,以袁少爷为人,哪会让宛芳常在把势场上混的?”
十三少笑着看我,手里还摸着牌,随意拣了张牌么,自己没看,我倒看清了,笑着拍手道:“胡了!”
众人引项看过来,纷纷摇头,许亚兴更是叹道:“独一张么,倒被你摸了起来,宛芳这运势了不得,挡也挡不住的。”
厅里正闹着,错眼一瞧,又来了几辆汽车,都停在门口,妈拦着我迎出去,却是几位熟客,也都带着自己的倌人,后头一辆李从俭的,我等不及踅上前,车门才开便唤道:“金莺,你可来了。”
门开了,李从俭先下来,跟着李从益,里头两个倌人也紧随其后,一个沈如月,出来就挽着李从俭,二人笑着耳语。李从益么,冲我咧了咧嘴,刚要说什么,车里最后一个人也出来了,一身暗红起梅花的长旗袍,开衩直到膝上,极高的个儿,仍穿着双细高的鞋,微抬眼望上去,齐眉的稀济海,衬着一张圆润的脸。
不是……金莺。
“宝桐,这是宛芳。”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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