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执(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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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少两天没来,倒让陆祥送来几箱好酒,又给了妈许多摆设——东洋的花布、西洋的玻璃器皿,加上几卷上好的绸料。妈虽然有怨言么,哪里敢发作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收了,脸上才笑得舒展。

走了半月,拉下许多局,连我也不得空琢磨赎身的事儿,白天晚上的转局,一席酒落了又是一席酒,回来倒头就睡,醒来又是一张张局票等着。茹芳又羡又奇,背地里问三姐儿:“为什么宛芳先生的客人这样多?”

三姐儿么嘴巴虽狠,到底护着我,听见这么说,心下也得意。

那日一早就出去了,也不喝酒,也没应酬,就陪着几个客人打牌,想走么偏没局叫的,只好硬撑着,喝水也喝到想吐,直到挨晚,幸而其中一个客人家里有事,急着回去,牌桌散了,这才坐着洋车回书寓。打了整天的牌,晕乎乎走上楼,还没进屋呢,就听见迟子墨的声音。

“我这里有个主意,明园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张做生意,也算你的一份股,有了赢余,年末分一次,这样可好?”

“我以为你买明园就是找个地方朋友相聚?”是十三少,错身望进去,他坐得深,但桌前一盏保险灯照亮侧脸,那双眉微微簇着。

“朋友聚会自然也可以去呀,就是一年里么没几次,园子荒着也可惜,不如打开门做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迟子墨听见问,笑着端了把椅子,坐在十三少跟前儿,虽然放低了声音,依旧能听见他略带些兴奋的语气。

“你说茶馆么,能赚几个钱?况且这是上海,不是北平,有几个人爱喝茶唠嗑儿的!依我想呢,上海人就爱排场,与其弄了冷清,还不如不开。”

“热闹?饭馆?还是酒楼?”

“油烟薰得,热闹是热闹了,白糟蹋了好地方。”迟子墨连连摇手,这才道:“我想呢,找几个年轻姑娘,也学堂子里似的,开门迎客,却不要堂子里这些规矩。这如今都舞女年代了,还有几个客人有耐心陪你玩儿矜持啊,不如……”

话没完,十三少变了脸色,沉声道:“子墨,你要缺钱,我这里还有。你要用明园来做生意,我也拦不着,但这事儿与我无关,你把那钱还了我,往后也别提什么股份!”

十三少这么一喝,迟子墨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讪讪道:“知道你不乐意,也为咱俩家是世交,觉着稳赚的才跟你说……”

“这样钱,只配鸨母去赚!你我既是世交,连这话都不该说!”十三少也动了气,几乎从榻上站起,压制一番,到底别过脸,却正好瞧见我站在门口,二人四目相对,似乎许久不见似的,心一下就软了。倒是那迟子墨,心犹不甘,尚自叨叨,“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从前么这话对,搁现在,得两说。你瞧那些电影工厂,谁又是个好的?不都是这营生,还只有上海滩的大人物才做得起来。我知道你不愿意,那咱不说舞女、倌人的,就说开个娱乐公司好了,总是正当行业了吧。”

“迟少爷要早说么还有得商量,这时候挂羊头卖狗肉,别说姐夫不愿意,换作我也听不进去的。”我一脚跨进屋,脸上盈盈带笑,只看向十三少,他也冲我含笑颌首,有许多话虽未说明,却像明镜照着似的,亮堂堂没个嫌隙。

“宛芳你来得正好,也帮我劝劝一夫。”迟子墨像中了邪似的,咬住这话题不放,因又赞我道:“好比宛芳这样,多少电影明星也不如你,只是没机会罢了。一夫你要愿意做这件事,咱第一个先把宛芳捧红了如何?”

“子墨!”十三少“咣”一声将茶碗掷在地上,脸孔胀红了,不住咳嗽。我忙上前扶他,碗碎了一地,三姐儿么扭着个小脚进来收拾,也不敢劝,低着个头,踅出屋时顺便带上门。

迟子墨怔在那儿,脸上一时白一时红,待陪笑圆滑几句,又磨不开面子,冷哼道:“我晓得你是个善人,可我是俗人。你瞧不上这生意么,尽可以去做你的善事儿,我倒要看看,究竟善事儿有没有善终。”

“迟少爷,你也少说几句。”我皱眉道:“你和姐夫相识已久,倒连这点看人功夫都没有?要说事儿么也谈不上好坏,但人总有个喜好,你非逼着姐夫做他不喜欢的生意,这生意可会做得顺畅?讲什么善不善的话?说白了,你好么姐夫不见得有什么好,姐夫不好么,难道你又从中得了好处?”

“宛芳,别同他理论,他气盛时谁都不认得。”十三少还在咳,却摆手劝我,我替他顺着后背,背上的肉也薄了,这月余来,他消瘦许多。

迟子墨性子本就急躁,这时候当着我的面儿不肯示弱,抢白道:“我是谁都不认得,只认得钱,可到眼下为止,钱还没害过我,倒是你,白拿着钱做些无谓的事儿,得了什么好?”说着他看我一眼,鼻中出气儿道:“连那赵之谨自己用人不善,田租子被拐跑了不说,连房契也被人偷了抵押,不也找到你头上?”

说到这儿,十三少脸色变了,一双眸通红的,指向迟子墨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拦你,你也别劝我,往后各做各的营生!”

“好、好、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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