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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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而且总觉得若这时候抽回手,很有种属于女子的羞赧和抗拒的意思,堂堂地给他擦着,倒像是男人间的同事情谊,没有那么别扭。

男人的同事关系有时是很深厚的,因为比起妻妾子女,反而同事才是最长久的陪伴。尤其是在战场,远赴国难或戍守边疆,归期遥遥无望,能够偕老的也是同事。

她静静地给他擦手。

半晌,想起正事。说:“对了。刚才贼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嗯。”

“那人的思想和手段确实和昙影很像。二人一定有关系,或许是师徒。”

“嗯。”

“而且那人来去的方位都是向着韩寡妇的家宅。”

“是吗……”

奚特真一面敷衍应着,一面擦着惠歌的右手。越擦越觉得洁素白净。

形状纤纤的,触感软软的,看着也不是娇生惯养的样子,摸着却柔滑细腻,温温凉凉,令人想到青州的名品“冰纨”。

纨是一种平纹丝织品,本即细密洁白。青州因为从前政策的缘故,民俗追求精好绮丽之工,更制出一种纨,色鲜如雪艳,丝密如冰坚,冠绝当时,流传至今,素有盛名。

只是冰纨再珍贵柔美,不过是一种脆弱的织物。这只手却很厉害,奥秘精妙,叹为观止。

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捉着这只手,久久没有动作,彷佛没摸过女人似的,爱不忍释。大为震惊,赶紧将惠歌的手撂开了,将白绢扔进铜盘。左边的面颊热烘烘的,不用看也知道照着惠歌灼灼的目光。

假意叹了一口气,故作伤神之态,说:“你累了吧?”

“是你累了。你先睡吧。”

“我去叫上两个人守门。”

“不用,有我呢。你的火也可以熄了,我起火很简单的。”

“你不用睡觉吗?”

惠歌对他笑了一下。她失眠已久,成因难以说清,没有多言的意思,径自起身走了。

走到屋外,看见两个侍卫的尸首还睁着眼睛,便替他们阖上。有人说死者不瞑目,魂魄不能安心上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沾了一点血污,往自己袴腿上随意一抹,进房去了。

奚特真也是真的累了。今日先是起早赶路,又在城下吃尽苦头,进城还要与一干僚佐酬酢问候,再守夜至今,脑袋愈发沉重,眼角一直延伸至鬓边,莫名地绷得很紧,略带些疼痛。草草拆髻散发,更衣洗漱,熄灯倒在床上,却怎样也无法入眠。

脑海里一直浮现惠歌的面容,神刀的刀光,和那只莹净的白手。

隔日一早,陈尸院中的二个侍卫让人运了出去。奚特真虽然有意让他们归葬洛阳,但是一时无法营办,只能停尸他处。

奚特真一夜没睡好,也惦记着昨夜惠歌没说完的话,便与惠歌共进早食,继续商论。惠歌对他说,摩尼来去的方位都是向着韩寡妇家,很有可能也潜伏在那里,如果差人前去守视,只能在外面观望,不要进去宅院里面,平白送了性命。

奚特真应允。用完早食,出门往官廨厅事处理公务去了。

惠歌与第令一同熬煮人参远志汤。陆士远一日服用四次,白日三次,睡前一次,每次服用过后,她也运行清气令陆士远安神入睡。

如此过了二日。

这一日下晡时,婢女送过晚食,奚特真的二个侍婢雪縠冰绡却来了。

惠歌坐在床上,正拿起银扣漆箸,就看见二人笑盈盈走进来。

她与她们同住院中,虽没说上几句话,倒也看熟了。雪縠是高鼻子,圆盘脸。双颊丰润,嘴唇饱满,涂着朱红的口脂,鲜艳夺目。冰绡是大眼睛,双眼的间距略远,天生一种懵懂的样子。小小的尖脸,浅浅的薄唇,形似薤叶,也涂着桃红的口脂,玲珑剔透。

一并梳着双鬟髻,扎着五彩丝绳,穿着交领红白直纹窄袖襦,绛色纱杯纹罗裙。

二人的容色都很美丽,又美得完全不同,一个柔媚,一个娇俏。因为这样的差异,彷佛囊括女人的各种风貌,有种百花尽在此间之感。

一个男人能够拥有这二人也该心满意足了。

惠歌忽然对奚特真的妻子有些好奇。大概不是国人,都说鲜卑女人善妒,岂能容忍丈夫身边有如此美色?奚特真眼光挑剔,也不知道选了个怎样的女子为妻。

冰绡怀里抱着一具红地忍冬花树黄纹罽褥。这种坐具一般作成方形,对折收纳,用处近似席子,铺在床榻或地上供人坐卧,只是材料是羊的毛绒织成的花罽。虽然多见于冬季御寒所用,因为质地细致柔软,平时也常有人使用。

冰绡将方褥在惠歌床前展开。雪縠坐上去,怀里抱着一把胡琵琶。

汉人的琵琶也叫“批把”,就是弹奏琵琶的两种动作,推手前曰“批”,引手却曰“把”,因此举凡抱于怀中用这种方式弹奏的乐器,都称琵琶。一般为圆体修颈,直柄四弦。后来从西域传来另一种琵琶,梨形细颈,弹奏的时候音箱在上柄在下,为了与中原本地区别,便称作胡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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