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3 / 3)
他的两个侍婢冰绡和雪縠,一面侍奉,一面说笑。年纪似乎尚轻,嗓音有着少女的娇嫩和活泼,笑声也欢快的像清晨的鸟鸣。难怪奚特真要将那二人带在身边,少艾真能使人忘忧,连她都觉得了,何况是男人。说了一会话,二人先睡下了,奚特真独醒,间歇的细微的窸窣声,像是在视察文案或写书疏。
惠歌下床,走出房外。
凭着栏杆,望着对面。
院门两侧立着桃枝炬,二个卫士倚墙而坐,横刀覆盾,闭目小憩。对面的屋子开着一溜半墙高的斜格纹窗棂,没有放下帘帷,里面亮着微微的火光,遥遥的彷佛隔岸。
此间邻近更楼,可以听见夜漏的声响。汉人用水计时,装置叫作滴漏,让一个铜壶的水漏进另外一个铜壶,看里面的浮木和刻度来判断时间。
夜深人静,泠泠的水滴声特别清晰,时间的跫音,像个贵妇人,踏着厚底的凤舄,迟迟地走着。其实是永不复返的,只是每一步的跫音太过相似,好似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徘徊踟蹰,愈听愈令人恍惚,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惠歌从来没有离开睢陵这么远过,一时间觉得很迷茫,只有对面幽微的烛灯捎来一丝安慰。想着奚特真就在灯旁,从前的故人就在那里,莫名仓皇的心才稍稍安定。
或许是冉冉的苏合香,或许是绵绵的夜漏声,又或许只是年纪到了,夜中独处的时候特别多愁善感。
夜更深了,屋里也暗了。
余下院门前的两圈火光,寂寂地荡漾。
远处响起蛙鸣,低低地韵律着。可能要下雨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沉沉的人影悄悄横进院中地上的光圈,像黑夜生出的枝枒。
惠歌看着那条多出来的影子,走到院中,抬头看去。
“真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走了一个害人的,又来一个更吓人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