缢女(3 / 5)
曹,下有地府,中间有精魅魍魉。人的疾病灾厄都是由鬼魅所致,因此可以将年命事由书写成章,烧香朗诵,启奏天曹之中的神官,如同人世的臣子上奏君主一样。
除了读写,其他还有画符、炼丹、导引、吐纳等,以及天地阴阳合气之术。
李玄真说,这些方术除了修仙,也能养颜美容,延年长生。
朝槿一脸懵懂,李玄真又一一解释。什么常山玄门,什么周环醴津。
他说得兴起,彷佛觉得她也很想知道一般。
她一面听,一面悄悄地欢喜。她和“阿姐”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
直到清秋回来,李玄真才结束教学,下楼离去。
接连数日,只要清秋不在,李玄真都在讲习那些方术秘要,还要她陪他一起解衣修习。朝槿体悟之余,也渐渐有了心思。
这一日晡时,二人结束修习,信步来到后院看花。
朝槿要李玄真猜她最喜欢哪一棵花树。李玄真说他不知道,每棵花树都很漂亮,都很像她。
朝槿笑吟吟地走到木槿旁边。这棵木槿花的颜色很特别,外层是淡黄色,往内渐渐染上嫩红。现在已经凋谢,皱缩成一团,像作者很不满意的画绢。
李玄真走过来,与她并肩。问:“妹妹最喜欢木槿?”
“对。”
“朝开暮落,这样的韶华不觉得太短暂了吗?”
“我就喜欢槿花凋谢的样子,是往内缩起的,有的缩得很厉害,再整朵整朵掉下来,像一颗颗花球。我觉得这种结束的样子好像有一种贞魂在里面,既内敛又坚决。而不是像大多数的花,凋谢的时候就一瓣一瓣掉下来,支离破碎,满天乱飞,怕人家不知道它伤心一样。”
“真是玲珑剔透。”
“你是说我的人呢?还是说我的心思?”
“我说这槿花。”
李玄真笑微微地。
朝槿没有笑,深深地看着李玄真:“阿姐,你带我走,好吗?”
要黄昏了,天空的云朵渐渐渗进杏黄色。后院里青色的树丛,青色的莲叶,青色的池水,山岩上青色的苔癣,溶溶一片,像青色的无边的浓雾,看得人昏昏的。
树丛里有雀鸟在吱吱喳喳。池水里一阵一阵泼剌作响,是锦鳞在戏闹。
这一片喧声由小至大,由大至小,像一部走远的鼓吹,越听越是寂寞。
夕阳映着李玄真的脸,年轻的秀美的容颜,鎏着淡淡的光,彷佛金塑。
良久,他终于开口。
“好。”
朝槿皱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眼中涌起濛濛一层水雾,分外莹润。她对李玄真露出一个笑容。
笑着,头偏到一侧,目光飘向池边,神情很温婉。突然抬起手遮住眼睛,手下溜出二行泪,溜过上扬的嘴角,汇聚于下颔,坠落。
“明日一早,我会跟你爷娘说,要带你到水边盥洁,拂除不祥。我会安排一条渔舟在那里等着,再带你从芦苇丛中过去搭船,一走了之。”
“好。”
“明日就是我们的好日子。你可要好好妆点,表现出最美的样子。”
“好,一定让你吓到。”
夕色之中,二人相视而笑。
这一夜,朝槿早早就寝,却没睡好。阖着眼,李玄真说过的那些故事,带着想象的色彩联翩翻飞。
一会看见自己骑着赤鲤鱼在水上腾跃,一会看见一个婴孩在河水里漂流。想着以后会过上什么日子,遇上什么事情,既兴奋又不安。
她一个人在深深的黑暗中精神奕奕。
彷佛醒着,又彷佛作着梦。
好不容易捱到鸡啼,窗前的纱帏变了颜色。深碧掺进晨光,变成葱绿。
朝槿便下床了。
先卷上窗帷,放进一点光,再去洗脸。
铜盘里的水是昨日的井花水,朝槿特别让清秋先预备下的。盘边放着个方形花鸟纹螺钿漆盒,盒里装着洗面粉。
这个洗面粉不是寻常的澡豆,除了猪胰和白豆屑,还有白芷、白朮、白附子、白茯苓等二十味药。用来洗手面,黑脸可以变白脸,白脸可以变玉脸──像白玉一样光净。
即使是夏末,经过一夜清冷,铜盘里的井花水还是非常冰凉。
凉意从指尖攀上脖颈,再溜下背脊,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洗完脸,她坐到画几前,拿出镜匣。先将一枚半纽卷草纹铜镜架在铜镜台上,半对着窗,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还好,虽是失眠,不大憔悴。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不习惯笑的人,美丽的笑容也需要练习。
再拿出奁具,依序摆好。
先拣出粉盒,将桃花粉在脸上细细抹匀。然后用铜镊拔净眉毛。
忽忽想起从前念过的一首古诗:“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
现在这种忐忑又雀跃的感觉,就是新妇的心情吧?
随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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