缢女(2 / 5)
“那你想作什么?”
朝槿想了想,灵光一闪:“我们来化妆。”
朝槿喜欢妆饰,涂涂描描的时候,有一种操之在己的满足。只是因为装病,许久没化了。
她跑到画几前坐下,兴致勃勃地拿出镜匣奁具摆好,再拍拍身下的桃枝席,示意李玄真坐过来。
她一手捧起她的下颔,另一手拿白纨擦拭脸颊。李玄真也顺从地由着她摆弄。
仔细擦好了。放下帕巾,再从奁具里面挑出一个圆形的小漆盒子。奁具里面的小盒子都是成套配做的,尽管形状大小各有不同,却能整齐地收拢在一个大盒内。小盒子的多寡也有不同称呼,有五个便是五子奁,七个即为七子奁,类似餐具的五碗盘或七奠柈。朝槿摆着的是九子奁,手中拿着的圆盒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装着胭脂。
她从另一个螺钿漆盒拿出一支铜挖耳,挑出盒里的一粒胭脂,约莫一颗麻子大小。手指蘸了点铜盘里的清水,反复挼搓那粒胭脂,再用搓红的指尖轻按李玄真脸腹。
神情很专注,甚至有点痴迷的样子。
良久,左右瞧一会,似乎满意了,才让李玄针照镜。
“这是我家胭脂,你看怎么样?”她问。
“很红艳。可以把我画得像猕猴的屁股。”
朝槿笑呵呵不止。顺了口气,才说:“你知道秘方是什么吗?”
“不知道,你说给我听。”
“处子的尿。”
李玄真皱起眉头,斜睨着她,表示怀疑。
“真的!把蒿草烧成灰,用热水冲洗二次,然后就用热尿淋下去,取那一泡灰汁来揉红蓝花。揉过十八遍,滤掉花渣,和进石榴和醋浆的汁水,最后加进白米粉,用竹箸搅拌均匀。放到夜里,倒掉清澈的部分,余下的装进帛练角袋子挂起来。稍微有点干的时候捻出形状,再阴干就可以了。”朝槿振振有词。
“明知道有尿,还拿来涂抹我?”李玄真佯怒。
朝槿又笑了:“涂抹的人多着呢。我想就算知道了,也没人在乎,无论是屎是尿,好用就好。”
李玄真盯着她,不言语。
朝槿给看得有些羞赧,低下头在铜盆里洗手。低声问:“阿姐怎么啦?”
“小妹这样有精神,就不要再装病了吧?何苦呢?”
“不装病的话,我就要嫁人了。”
“佳偶良缘,乐不可言。小妹怎么反而不开心呢?”
“你知道我要嫁给谁吗?”
“不知道。”
“常县长的小郎君。”
“常家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小妹不喜欢吗?”
“常家门风不好,那位郎子也不好。”
“郎子怎么不好?”
“胖的下不了床,去哪都要人抬。”
朝槿叨叨说起对方的坏处。
常县长的小郎君常广宗,体型肥大不说,性格还暴戾。常家悭吝,奴仆每日不过薄粟粥二碗,不给盐菜。奴仆都瘦巴巴的,抬不起舆床,或抬起了又倒下。因此常广宗腰上经常挂着一条漆柄麻鞭,有那手滑脚软的,抽了鞭就是劈劈啪啪一顿痛打。
听说曾经生生鞭杀二个人。
整日游手好闲,目不识字,手不知书,最喜观人斗鸡。而且有个癖好,喜欢买下失败的斗鸡,杀宰之后生食。
郡县之中门户匹敌的人家,没有愿意与之婚聘的,所以才选择董家。她爷娘贪财慕势,非要她嫁进去不可。
朝槿低着头,双手浸着水。
说着,一滴泪落下来,滴答一声,掉进水里。
“这些皆是道路风闻,未必能够尽信。常家郎子也未必会对你不好。”
“没有选择的人是不会被珍惜的。我嫁过去也是每天挨打的份吧。”
“他敢打你,我去打他。”
“阿姐真会哄人。那我嫁给阿姐不就好了?”
李玄真又不说话了。
朝槿坐得近,这时候才注意到她衣衫的交领处特别鼓,像裹着什么东西。忍不住便伸手去掀。一看却愣住了。
朝槿的脸总是白得发青,现在却从鬓边渐渐红了。
她的手轻轻碰着李玄真鼓鼓的喉头,像里面卡着一颗栗子。
心里莫名地怦怦的
“阿姐是……男子?”
“对。”
李玄真也很坦荡。
他说他是五月子。这个时候认为五月是恶月,五月出生的孩子害父母。除了五月,还有正月和二月。至于为什么这两个月份也不好,大概是正逢凛冬,人们日子特别难过,养不起孩子而找的托辞。
这些破国亡家的妖儿或扔进深山,或投入流水,李玄真就是在山里给一个道士收留了,跟着采药修道。
道士教他许多东西,首要的是识字写字。因为要识字才能读经,写字才能上章。上章是道教的治病传统。道家认为世界有两个,一个是人所在的世界,一个是鬼神的世界。上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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