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会(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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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怎麽当官呢?”

“我的玉人何必当官,我可以养他。”

“什麽‘我的玉人’?你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呢。”

“你不懂,那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不言就是不说话。”

“你真是一点矜持也没有。”

潘家两个女儿吉吉聒聒,打打闹闹不休,像两隻喜鹊,惠歌没有仔细听她们在说什麽。来客很多,潘家女儿的声音溶在后堂的人声裡,形成一个混吨的声音,像咚咚的鼓声。

她看著堂门前的人们。

早晨的阳光柔而亮,淡淡撒在人们的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那美丽的金辉,还是因为脸上热烈的笑容,每个人看起来都有种表演似的夸张的喜悦。

茹里长来了。大碗跟在后面。黄绸窄袖衫裤,穿得端端正正,齐齐整整,不揭不露。眼角和嘴角垂垂的,一脸难过又懊恼的神情。

惠歌不懂,茹里长的斋会也办过了,昙影法师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们,还有什麽令他烦恼?还是跟她一样不想来这无聊的斋会?而且小宛没有来,来的是小宛的两个阿姐。

然后是刘峻到了。

刘峻有一双科斗眼睛,头宽尾细,浓眉一皱眼睛就小下去,有些泪汪汪的。因著那双眼睛,那张脸无论喜怒都带点鬱鬱寡欢。

阿娘说,那是很得女人怜爱的面容。

接著盼盼也出现了。

她像把春天穿在身上,从头到脚的繁丽。头顶偏髻,髻前簪著金丝攒花嵌珠钗,髻边缀著红蓝宝石花饰。上穿茜色广袖襦衫,衫缘是联纹紫锦,图样是两头鹿对望,鹿角相缠。胸前的璎珞串著各种珠玉,绿松石、琥珀珠、水晶珠、玉珠、珍珠,一串一串的像花朵缀成的花圈。腰繫朱带,带尾直垂至膝前。下著金银花纹绿围裳,白褶裙,红罗绣鞋。

盼盼先向阿娘和潘家夫人说话,似乎没看见刘峻。

刘峻倒是一直看她。

盼盼时不时掩嘴而笑。惠歌觉得很奇怪,阿娘和潘家夫人的对话从来没令她觉得好笑过。

人们忽然都朝堂门外涌去,另一边坐著的男客都下榻。

人们又涌回来,簇拥著两个人。

惠歌首先看见三姨娘。

三姨娘和阿娘的作风完全不同,每回见她都是浓妆盛饰,珠光熠熠,是个天天都像在过节日的女人。今天斋会,更不马虎,髮髻千迴百转,插了一头的珠琼宝叶、翡翠银华,像顶著一座宝刹。

然后看见三姨娘身边的人。

那人头戴金丝黑纱软巾风帽。

这种风帽实际上是一种巾,在头上扎髻后包裹起来,剩馀的幅巾垂在脑后,长度及肩。身上穿著紫文绫袍,腰繫九环金带,带上五色丝縧繫著金银纹绣紫罗囊。脚踏乌皮短靴。

这身装束配上那人巍巍的身材,像佛寺裡珍藏的金刚力士神像出巡一样诱人眼睛。

除了好身材,还有好面目。

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方方的脸庞。

惠歌越看越吃惊。

感觉有一把冷剑从背脊贴上来,剑刃上的寒气丝丝渗进肌肤──

那好像是三月三日那一天被她摔进水裡的人?

一旁的潘家二女用下巴向她阿姐示意:“那位贵家子来了。”

长女认真打量,摇头感叹:“长得也是相貌堂堂,怎麽尽做一些下.流勾当?”

“所谓‘妍皮裹痴骨’,外龙内猪!”

惠银问了,才知道那一位姓奚,名特真。

奚氏,帝室十姓之一,以养马、御马闻名。

奚特真的远祖替拓跋部管马,其中有一匹良驹叫“騧骝”,红毛黑嘴,蹄厚三寸,比石头还硬。因为这隻騧骝和他部大人起了争执,抓下人家一把头髮。该部大人得势,奚特真的远祖只好逃跑,直到魏国建立,统一中原北边之后才回来。

奚氏的名位因此在建国之初相当低落。

奚特真的高祖叫奚斤,起初作的是皇帝身边的护卫,掌管王宫的宿卫和王城的禁旅军。后来四处出征,讨平地方盗匪、他部胡族,封了爵位,受了许多赏赐,名位才慢慢上来。尤其奚斤能言善道,不知道的事情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每次参与国家政事商议,意见经常受到採用。位子最高作到三公之一的司空,进爵弘农王。

这个时候的爵位可以世袭,每袭一次降爵一等。降到奚特真的阿父的时候,爵位是弘农郡开国侯,食邑三百户。

爵位只有嫡长子可以袭封。

奚特真就是嫡长子。本来住在京邑洛阳城,去年秋天来到睢陵城,买下城北的空宅,整建一番,成为寺院──昙影法师主持的心无寺。

奚特真为什麽要从繁华的洛阳来到僻南的睢陵?

听说是得了一种怪病。

夜裡睡觉会睁著眼睛,人也睡不好,整夜作著可怕的怪梦。昙影法师说这是前世恶报,必须跟著他四处弘扬佛法、立寺造像,才能得解脱。

奚特真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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