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第三十五章
裴钰策马长街,年幼时候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是以他年少时逐渐开始掌权后,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如他计划中的那样进行,从无纰漏。
可惜,自从遇见秦明殊,他的处心积虑处处都落了空。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欲成大事,便要懂得割舍,他既然无法割舍,那便就只能狠下心来。
她若真是死了,便是等他百年之后,也只能与他葬在一处。
跪拜过云姨过后,柳望月就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他右手执起一盏酒递给秦明殊,两人相视一笑绕臂如同喝交杯酒那样,准备一饮而尽盏中酒。
至于那些身后事,且随风而去,便是尸骨无存,那也无妨。
世上并无神明,若真是妄图渡过重重苦厄,所求之人也只能是自己。
秦明殊微微垂首,脖颈修长、皓腕盈盈,正准备一饮而尽盏中酒,她唇边带笑,仿佛正准备喝下的不是毒酒、而是蜜糖。生来卑贱并不是她的错,生的如画美貌更不是她的错,她不能选择自己的生,那便要决定自己的死。
愿她死后魂归天地,自由自在。
可惜那杯毒酒刚刚抵到唇边,一支穿云箭就破空而来、正中酒杯,酒盏自手中脱落,秦明殊下意识侧首望向箭羽飞来方向,只见裴钰一袭白衣、面无表情下马走来,面冷若霜,一看就是动怒了。
秦明殊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震怒的模样,平日哪怕他是在不折手段威胁她,他的神情都始终是平和的,眉眼清俊、不似恶煞,倒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可他现在面无表情走来,却像是阴间勾魂锁命的厉鬼。
她怕他,她当然怕他,在他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她算是明白了,什么温润如玉都是假的,她不应该自欺欺人了,他就是疯子。
她当然会害怕一个疯子。
想都没想,秦明殊就直接用右手端住了酒壶,准备直接对准壶嘴灌酒,眼见裴钰越走越近,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要抓紧时间。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她都快要死了,死前还是这么狼狈。
她若是死了,人死罪消,裴钰应当会放过柳望月。
只是下一瞬在看见裴钰的动作后,秦明殊就只能无力地松开了握着酒壶的手,白瓷酒壶从她的指尖脱落、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酒水静静流淌在地上。
她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裴钰右手握着长弓,弓箭对准的地方是正是柳望月的右眼,他的右手拇指佩戴着一枚白玉扳指,那样清贵好看的一只手,却是用来杀人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秦明殊却懂了他的意思,她若是敢喝下这杯毒酒,他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柳望月身上,这世上多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她不能这样自私。
裴钰若是用她的性命威胁她,秦明殊只会毫不犹豫自戕,可他偏偏找准了她的死穴,他用柳望月的性命威胁她,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溃不成军等着他发话。
见她扔下了那盏毒酒,裴钰轻笑一声,还是毫不犹豫放出了那根箭羽。
秦明殊脑海中本来就紧绷着一根弦,她高度紧张、时时刻刻注意着裴钰的动作,见他松开了手,想都没想就扑到了柳望月身前。
她不能看着柳望月就这样死在她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柳望月何等无辜,却偏偏要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见她扑了过来,柳望月下意识将她护在怀中,拉着她的手腕避开了那道羽箭,可是晚了一步,锋利的羽箭边缘擦着秦明殊的右脸颊而过,顿时就在她雪白如玉的面容上留下一道红痕。
白玉有瑕,明珠蒙尘。
疯子,裴钰就是个疯子。
秦明殊千想万想都不曾想到他居然会疯到这个地步,她都已经认命了,他却还是不肯收手,他到底想要如何?
视线诧异中控制不住地染上一丝愤怒,却见裴钰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意,他笑起来如同风吹竹叶徐徐展开、好看的紧,可偏偏现在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十分煞人。
他明明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着眼前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笑着重新从身后的箭篓中拔出一根箭羽,拉开长工、这次对准的仍是柳望月的右眼,不达目的不罢休。
秦明殊眼睁睁看着他拉开长弓,他是铁了心要对柳望月下手了,心中一片茫然,却在对上裴钰笑不达眼底的眼眸时豁然开朗,他不是真的要杀了柳望月,他是在逼她朝他走过去。
他要她主动走向他。
心中一片悲凉,秦明殊凄然一笑,她用右手一根根掰开柳望月握着她的指头,见他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她摇了摇头,道:“你走吧,从前的事情都不作数了。”
不作数了,什么婚约、什么地久天长,她统统都不要了。
步伐分外沉重,秦明殊一步一步朝着裴钰走去,见他迟迟没有放箭,秦明殊就知道自己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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