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江夜雾(1 / 2)
骆家庄,地处青州偏远一隅。庄主骆和生为人和气,处世不喧,在青州上有“骆贤翁”的赞誉。
三天前,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祥和热闹,如今却一片败落死气,青檐下朱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在石阶上燃成一片死灰,而院内,一群豺狼夺食尸体,满嘴的碎肉嚼不出几点殷血,尚未腐败的尸身露出的骨头在月光下入目皆是银灰。
“还有四天,便是骆家庄二百多口人命的还魂之夜,可惜,这两百多条冤魂,却是连一缕神魄都没有留下。石城那武大粗,恐怕还没有此等修行,从那尸骨看来,倒有些像北狱的手段。”一白衣男子身段修长,年约二十模样,玉琢净脸在月华下难言俊俏。他看着院内几只未能察觉到有旁人在场的豺狼,眼神如水,看不出憎喜。
在其不远处,一年约双八年华的女子手持三根檀香,膝跪的身前放有一枚刻满银色符篆的小香炉,只见她对着骆家庄的大门口持香拜祭,泪流满面。和白衣男子不同,这一身青莲裹身的妙龄女子,望着里面分尸贪嚼的豺狼,却是眼神杀气凌厉。
“骆香,你叔父的尸身并未在骆家庄内,六道魂珠也感应不到其生辰魂魄,或许还尚活人间。”白衣男子转了转手上黑红相间的珠子,淡然说道。院内那群豺狼似乎感受到这位青衣女子的杀气,齐齐对着门外一片空地呲牙咧嘴,沾着碎肉的涎液垂落地面,狰狞而暴戾。
名为骆香的莲衣女子,对着骆家庄大门三拜后,将三根檀香插入身前的小香炉中,只见炉身符篆几下红光流转,三根檀香瞬间化作缕缕青烟,向着骆家庄内上空盘成一个“渡”字,便没入庄内消失不见。骆香收起香炉,起身向前一个踏步,连一声哀嚎都未听闻,便看见十几个狼头抛空而起,在半空中碎成一片血雾。半个呼吸后,才看到满院的无首豺狼断颈处血液喷射,在青石地面上落成凌乱血斑。
白衣男子见状,略显惊讶,随即嘴角微微一笑,右手一按一推,一颗黑红珠子飞射而出,穿过其中一只豺狼的尸身腹部,随着一声怪异尖鸣,一只一米来长的小鬼被钉刺在青石地面上,一口獠牙张爪乱舞,和白无期在石城破门前持刀乱插一通的小鬼相似模样。
“俞师兄,白无期临走前说把这笔血账挂在石城武鬼的头上,我们可不要小觑了鬼城那五万冤魂的力量。”骆香提手一抛,一把袖珍的银刀破空而去,围绕着地上的小鬼几下飞缠,那獠牙小鬼咿呀乱叫,不消几个呼吸,便化作点点黑烟,魂飞魄散。
“破界小鬼分身,呵,看来还是白师弟体谅周到,想必这只小鬼,他是故意留下来让你泄恨。”姓俞的白衣男子噙着浅笑,这位莲衣仙子的心思他这位做师兄的何曾不懂,她虽常日一副冷漠模样,但世间男子能让其有些心乱的,莫过于他那位冷酷的白师弟。
“白无期,他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要以为他是六道玄轮的转轮人,便可随便对我发号施令,就他那个病秧子,也想单身去北狱,也不称量自己有多少斤两。我骆家的血仇,还轮不得他来帮我报。”骆香咬牙切齿说道,话毕一个转身,右手一动,一道银光没入袖中,几下莲步轻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骆香转首离去的身影,白衣男子有些失神,如水的眼神粼光波动,喃喃道:
“世间动人女子何止百千,能让我俞前山识得惆怅滋味,又何曾不是独有你一人。怪不得师父说我转不了六道玄轮。呵,白师弟能守五个百年,我也可以。”
自称俞前山的白衣男子,片刻失神后浅叹了口气。自腰侧拔出一把玉扇,绕着身周一扇,无数金色符文凝成一片肉眼可见的罡风,对着整座骆家庄大院一转,但闻得一片凄厉鬼叫后,整座骆家庄落得出奇的寂静,却顿时少了缠绕不散的重重阴气。
“都散了吧,别费鬼心思意图借着这些尸身寄魂假阳了,这些尸骨连老魈都成不了,乱撞进去,你们连魂都保不住。前方三百里外便有一冥舟渡口,不想成为怨灵被我六道门所灭,便识相去吧。”俞前山此言一出,但闻一阵凌厉阴风盘桓上空,各种杂乱哀鸣嗡响不停。
俞前山左手拇指一推,一个方孔铜币化作一道金光迅若流星划空而过,头上罡风随之向着骆家庄西北向的枯崖吹刮而去。有这六道门的“冥渡钱灯”作引,也不怕这些尚带着阳气余温的孤魂野鬼流离失向了。
做完此事,俞前山手执玉扇往身前一个优雅扇拨,一股有如日暖蓝田的淡烟腾起,这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哥儿便在原地消失了身形。
荥阳城外,离江上。平日里画舫穿流,莺歌燕语,今夜大雾弥江,却不碍入夜后的丝竹笙歌。
一黑衫少年手执一盏小灯笼,拨开浓浓迷雾,踏上一楼船上。在离江上,此等朱漆凋零的画船,算是破旧寒酸,大多是一些江上大盗打劫的贼船,趁乱在离江雾夜做些强掳抢劫的勾当,当夜雾散去,哪家的花魁头牌无故丢散,哪家的多情公子次日浮尸江上,也只能自认倒霉触到了阎王的巡道上。
多年来,随着官府的大力围剿,此等贼船已经不敢大肆张狂,离江的几个渡口岸上,皆有重甲卫兵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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