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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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的这次反攻之强势,是我始料不及的。我想到过他会很强劲,却没想到他如此强劲。整整一个月,我们都被他牵制在草原南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稍有差池他就会冲破防线,然后我们就会一败涂地。草原内部时不时会有部落起来暴动,全靠了麻刀一个人苦撑着,我才能全力以赴指挥前线作战。多吉的供给已经明显不足,再撑半个月,他就会不战自退,到时候,我们只要趁势追击,一定会打得他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多吉虽有五千多中原兵士,但是毕竟是客方,而且作战能力不及草原兵士,单是我在他遁逃中原这段时间里训练出来的一千骑兵,就可以抵挡他,但是我们也存在劣势,那就是我们的武器装备不够,骑兵们有一半手持一尺有余的匕首,这种兵器,在近距离搏斗时还用得着,可是一旦骑马作战,根本就不起作用。多吉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我有亲自操练的一千骑兵,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发动战争,只是暗地里鼓动草原内部的年轻部落首领们突变,好让我们乱了阵脚,到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但是他忘了,我有麻刀这张王牌。

草原内部的不断暴动牵制了麻刀,麻刀像是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车轮战,我怕多吉会在粮草块完的时候会发动他的兵士们背水一战,到时候我们强大骑兵背后掩藏的假象就会被发现。麻刀带领他训练出来的五百兵士没日没夜浴血奋战,我知道他们已经很累了,休息的时候,刀不离手、马不解鞍,就算是这样警惕,最多不到两个时辰就会被骚扰,这样下去,不战死也得累死。我试图派出二百快骑从多吉包围薄弱的地方突击出去,然后迂回作战,里外夹击,很快就可以解决他。可是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那天晚上,我正在思忖有没有新的策略尽快结束这场对峙的战争,突然有兵士带着王宫的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冲进军帐里。家丁一进帐就跪下了,他气喘吁吁,驸马爷,公主临盆了,难产,产婆说可能会有危险,请您回去一趟。我听到这个消息,身体突然凉了半截,慌忙站起来,对身边的兵士喊了一句,去请麻刀将军回来主持大局,我回王宫的事,不许泄露。快去!然后疾步走出军帐,跨上马背朝王宫方向赶回去。

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王宫的时候,孩子刚好出世,产婆两手血污抱着孩子,愣愣站在我面前。我激动地搓着手,嘿嘿傻笑着,快告诉我,男孩还是女孩。产婆不说话,我着急了,我说你倒是说话啊,男孩还是女孩啊。产婆闭着眼,一声也不吭。我这才意识到这么久了,还没听到孩子的哭声,于是伸手抢过孩子。小小的,皮肤皱在一起蜷成一堆,可是他一动不动。我慌忙扳直他的身体,想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眉眼,可是却看到他小小的沾着血污的紫青色的脸。我摸摸他瘦弱的小胸脯,软软的,没有心跳,我又伸手试试他的鼻息,平静的没有意思呼吸。我问产婆怎么回事,孩子为什么不哭?为什么没有心跳?为什么不呼吸?产婆不说话,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左右开弓使劲儿搧起自己耳光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公主产下的是死婴。我一脚踢翻她,跨进了房门,扑到塔丝娜床上。塔丝娜嘴唇发白,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我她两股眼泪就顺着眼角流进散乱的鬓角里,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声来。我知道她听到了我和产婆的对话,于是把孩子递到她面前,她颤着手摸着孩子还没睁开的眉眼,捧着孩子拳头大的小脑袋,把他抱在胸前,贴在心口张大嘴哭,身体剧烈抽搐着。夜色吞没了这个晚上的所有声音,痛苦也变成了无声的。我抱着塔丝娜和孩子,眼泪流进嘴角,早就没了味道。

漫长的夜啊,一直徘徊在血流成河战火四起的草原上,总也不肯离去。那是我经过的最长的夜,太漫长太漫长,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变得狭长而困难,房子里静的没有意思响动,耳朵里却轰隆轰隆,全是潮水淹过头顶的咆哮声。我和塔丝娜抱着孩子,抱着彼此,已经流不出眼泪。就这样,一直坐到天亮,眼睁睁看着陌生的太阳光透过窗户投进房间里,落在地上、桌子上、床上、落在我们可怜的孩子的尸体上。一切都恍如隔世一样,飘飘忽忽,身体也不属于自己了,像是浮在一片水上,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气力。

第三天,麻刀回来了,他两眼深深陷进眼窝里,头发油腻成一绺一绺纠缠在一起,甲衣撕裂了,身上血迹斑斑。他一见我,就哭起来,驸马爷,我对不住你,草原被我丢了。多吉那天晚上得到了消息,我还没赶到军营,他就发动了突袭,其他兵士都一哄而散,只有你训练的一千骑兵顽强抵抗着,但是他们没人指挥群龙无首,只是在敌群里左突右闯。我赶到之后,多吉已经抢占了山腰的军营。第二天早上,我召集了所有兵士,连同我操练出来的那五百兵士在内,总共七百多人,我们从死尸的口袋里找到了一点干粮,在河边喝了些水,然后把战死的兵士们的尸体抬回来,摆在了山脚下,傍晚的时候,我们只找到了五百多匹马,杀掉了三十二匹,兵士们在火上稍微烤了烤,就吃掉了还留着血水的马肉……我们实在太累了,就分了十个岗位出来,挑了二十个放哨的兵士,其他人枕着箭筒抱着刀枪长矛睡了一会儿。晚上的时候,我们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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