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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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事实却让我再次震惊。

建文元年七月初四,从南边传来消息,说燕王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靖难”,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沉了一下,看来我是高兴的太早了。燕王一旦得势,多吉这家伙肯定就会回来在草原上掀起一场蓄谋已久的腥风血雨。我问塔丝娜,靖难是什么意思?塔丝娜喃喃地说,平定乱事。我说,这么说,燕王没等建文帝削藩自己就先动手了?塔丝娜神情黯然,她点点头,她说,如水,我昨晚梦见我娘了,她跟我说,草原上的太阳已经落下去,雄鹰就要在黑暗里折断翅膀了。

我默默听着,心却兀自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兆从心头掠过。塔丝娜从来没提及过她娘,我也没敢问过,怕触动她的伤心事,这次她既然这样说,看来真的要出大事了。如水。塔丝娜突然走过来,在我旁边的地摊上坐下来,她把头枕在我腿上,你想知道娘的故事吗?我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思忖良久,最后点点头。你跟我讲讲吧。

娘其实是高丽人,但是有一半回疆血统和一小半的西域血统,因为外公是高丽人,外婆的娘亲是西域人,爹是回疆人。娘亲继承了外婆的美貌和外公的才情,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知书达理,嫁过来之后,把整个格尔吉王公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爹才得以有时间去治理草原。娘在世的时候,爹一直说,草原能有今天的太平盛世,有一大半的功劳要归根于娘亲。所以,娘去世之后,爹对其他女人视而不见,一直拒绝续弦。

那,娘是怎么……离世的?我嚅嚅嗫嗫问出了自己最好且问题。

塔丝娜看起来很为难,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脸红到了脖根上,脸上露出耻辱愤怒的表情。我看她这幅模样,就说,没事儿,不能说就算了吧,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塔丝娜却心一横说了出来,她说,是多吉的爹。我一周岁那天酒宴上,多吉的爹喝多了,他误打误撞走进了娘的寝宫,当时爹还在外面招呼前来祝贺的首领们……后来,娘第二天就投了井,多吉的爹被乌吉娜姑姑五花大绑送到了王爷府里。乌吉娜姑姑红着眼抽了多吉的爹几巴掌,连牙齿都打断了,她说,王兄,我把这畜生绑来了,要杀要剐随你,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爹没有说话,只是退回了寝宫,让人带话给乌吉娜姑姑,带他回去,以后不要再来王爷府了。

乌吉娜姑姑在宫殿里等了三天三夜,爹都没有露面,最后,她把多吉的爹一刀劈死在了五岁大的多吉面前。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格尔吉家里的人,我现在劈了这猪狗不如的畜生,多吉,你要记得,从今天起,你没有爹。乌吉娜姑姑虽然这样说,可是自那次以后,她再也没跨进过格尔吉王府大门一次,但是逢年过节多吉会代替她来走动。其实,去年腊月你回大漠接父母时,爹才想到要乌吉娜姑姑来参加我们成亲的庆典,那是他们兄妹十四年来的第一次来往。爹派人送去了请帖,乌吉娜姑姑说,我们格尔吉家里有人结婚,我一定会来。后来,她又传话说,塔丝娜在家里成亲显不出隆重正式来,就来我这里吧。爹见乌吉娜姑姑这么豪爽大方就答应了。你第一次来草原的时候,多吉本想给你个下马威,但是没成功。

咱们成亲那天,多吉没有来,你没注意到么?乌吉娜姑姑大概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多喝了几杯,最后就……在乌吉娜姑姑的事情上我们给多吉留下了借口,所以,他才会这么嚣张。

我听塔丝娜把事情的缘故娓娓道来,这才知道原来王爷府里堂皇的宫殿里隐藏着这么多勾心斗角的秘密。

其实,中原王朝现在不管有多乱我不是很担心,我担心的是多吉这家伙哪时候偷偷潜回漠北给我出其不意的一击,然而,这种担虑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打消了,那就是,我要做爹了。

那天早上,我和塔丝娜正在吃饭,塔丝娜突然一阵干呕,然后她就捂着嘴跑了出去。我连忙跟在后面跑出去,不知道她怎么了。塔丝娜弯着腰趴在花园边上,一阵阵干呕,却吐不出来。我轻轻抚摸她的背,问她怎么了。塔丝娜憋红了脸直起腰来,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她说,我也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老是这样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我一听就吓了一跳,看来是我这段时间太担忧草原上的事,塔丝娜得了这么久的病,我却浑然不知。于是,我把她扶回了房间躺下,然后让丫鬟去传大夫过来。

大夫肩上背着用牛皮钉起来的医药箱,颤颤巍巍来了。塔丝娜躺在帐子里,伸出一条手臂,我才看清她的手臂微微有些浮肿,不由心里一阵自责,她病了这么久了,我居然不知道。老大夫摸着颌下一撮山羊花白胡子,砸吧了半天没牙的嘴,最后站起来,裂开嘴笑了。恭喜驸马爷,恭喜公主,你们就要做爹娘了呀!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居然愣了半天,最后跳了起来。我要做爹了!我要做爹了?我摇晃着老大夫瘦弱的肩膀,老太医扶着头嘿嘿笑着,他说,哎呦,我的驸马爷啊,慢点慢点,我这老骨头就要被你摇散了。我放开老大夫,一把掀开帷帐,俯下身去抱紧塔丝娜,我说,我要当爹了,哈哈,我要当爹了,你就要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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