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3)(2 / 3)
月眼尖,指着第一辆车喊:“看哪,谭管家跑在最前面。”
谭少山驾驭一匹毛色纯净的白马,配着他一身黑衣非常显眼,那辆车子也漆成了黑色,车檐下深红丝线的流苏剧烈摇摆。
当然,车马都不及人来的注目。跑飞车不仅讲究快,更讲究稳。谭少山坐在车辕上,手执缰辔,控制自如,腰板挺得笔直,上身纹丝不动,模样简直帅极了。
虽然风驰电掣,他的神情依旧保持安逸。顾盼之间发现了采菱,立即抛来一个温柔的笑容,微微颔首,作为招呼。
这一下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纷纷转身来看采菱,使得她又窘又得意,心里涌动着一种无可捉摸的甜蜜滋味,以至于魂不守舍,直到少山跑过终点健步返回才稍稍缓过神来。
“累了吧。”采菱说。
“不累。”谭少山笑眯眯的,额前却已渗出了几粒汗水,并且沾染了些许灰尘。采菱动了关爱之情,不由自主地掏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拭,刚刚伸出手去又恍然警觉,连忙左右察看。许多人正留意这边,但并没有惊奇质疑的目光,大概围观者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萌生此念,采菱越发面红耳赤,一条手臂僵在半空不知所措。谭少山嗅到一股触鼻心荡的幽香,肺腑之间遽尔腾起一片难以遏制的灼热。
“时候不早了,”他刻意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说:“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到米店,康掌柜已经预备一桌丰盛的酒席。虽没有什么山珍海鲜,却也精美整洁,尤其一碗醋椒鱼汤色味俱佳。采菱胃口大开,就着香喷喷的白米喝了不少。
饭后康掌柜殷勤留客,采菱纵然流连忘返,无奈老爷约法严明,仅答应他们在县里盘桓一日,只得吩咐杂役收拾车马,依依不舍地离去。
出城不久,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霾密布,未至黄昏,四周已暗淡无光。采菱催促杂役快马加鞭,想要在下雨之前赶回平安镇。不料纵马疾驶的行速终究不及骤然降临的风雨。
起初是飞沙走石,狂风呼啸,继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其中还夹杂着黄豆般大小的冰雹。车夫用一块厚毡布裹住脑袋,仍觉得无法忍受。更加糟糕的是,一条土路经过暴雨冲刷,顿时变得泥泞不堪,车轮深陷,转动艰难。回望县城已有十里之遥,重新掉头也不可能,而两侧旷野又无人家,真正是进退失据,势孤计穷。
“怎么办呢?”采菱愁眉苦脸地问少山。
“看情形今晚难回家了。”谭少山叹道,也感到束手无策。
“可……”采菱焦急地说:“总不能在荒郊野外困一夜吧。”
彷徨四顾了片刻,谭少山说:“记得这条路上有一家小客店,离我们大约还有两三里远。只好全力以赴,先赶过去再说。”
于是由他亲自驾辕,两名仆从跳下来牵拉车马,一步三滑,行走维艰,不知捱了多久,终于找到那家平安镇与县城之间唯一的客栈。透过列风淫雨,依稀可辨门外残旧的木匾上刻着“孟尝君子店”几个字。
众人陆续仓皇入内,颇有如蒙大赦之感。店主人是一对年老夫妇,无儿无女,惨淡经营。或许是腿脚不利的原因,家什摆设长久不曾修缮,墙皮剥落,桌椅破败。当年孟尝君倘若以此寒窘环境待客,只怕无法赢得慷慨尚义的美誉。
然而穷猿奔林,岂暇择木,采菱等人毫无烦言。老夫妇百般奉承,烧水煮茶,供大家解渴擦洗,然后忙着铺排房间。店里并无其他客人,只有三间采椽不斫的客房。唯一一间完全不漏水的自然让给采菱和如月,谭少山与两名杂役分别入住剩下的两间。
时辰已晚,一路颠簸劳顿使每个人都相当困乏,便不再絮语闲谈,各自上床安置。老夫妇替客人烤干衣裳,检点灯烛炉火后无事可作,也慢慢地回房歇息。店内渐渐地悄无人声,只能听到屋外的风吼雨落。
也许在康掌柜那里喝多了鱼汤,采菱躺下不久,感觉内急难忍,虽然眼皮涩重,也得硬撑着起床方便。旁边的如月早已鼾声隐隐,采菱没有点燃油灯,蹑手蹑脚地找到鞋子,把一件夹袄披在身上。
客房设施简陋无比,并没有预备马桶。她轻轻打开房门,向走廊尽头跑去——方才曾留意到那里有一处茅厕。匆匆解决之后,迷迷糊糊地返回房间,随手掩上门,摸索着来到床边。走廊寒气甚浓,她急需钻入温暖的被窝。
但是,当她掀开被角,不假思索地躺进去后,却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男人身上的气息。她不由得惊恐万状,所有倦意一扫而光,头脑中立刻清醒,自己于昏沉迷乱之间走错了屋子,并且由一下短促的诧异声可以分辨,床上的人正是谭少山。
谭少山也没有睡熟。下午和康掌柜一起喝了两斤陈年竹叶青,路遇艰难险阻,倒没什么太大反应,此时安枕而卧,却觉得口干舌焦,浑身燥热。聆听着窗外阵阵风雨,仿佛声声击打在自己的心头,层出不穷地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回想白天庙会上的情景,越发神思迷离,辗转难寐。正在空虚和怅惘中挣扎,忽然一缕香风飘袭,采菱温软的身体挤上床来。谭少山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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