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爷庙(1 / 2)
先前,我总有种错觉,老是认为背后好像有人在偷窥一样,浑身不自在。我惊愕不已,为的是谭小光,竟然用一副淡淡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和老鬼所做的一切。搁远了看过去,他用上身靠着栅门,像条蛇一样软趴趴地坐在地上,那场景,说不出来的怪异。
“难道,他此刻有意识地看着我们?”我惊悸不安。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我逐渐意识到,谭小光的眼神,实则是非常呆滞,毫无神采的。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监房这边,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连眼皮子都没眨过。
我不由得释然,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谭小光的关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我是在第二天中午吃饭在食堂里看见他的,当时的我正和老鬼排队打饭。监狱的伙食,饭菜都是难以下咽的,但对于我们这些劳动了一上午的汉子来讲,纵然有一大碗蒸熟的糙米饭,食之裹腹也不容易了。今天的午饭算得上是丰盛,莴笋片,泡椒炒豆干,蚕豆垫底闷的杂粮米饭,外加一碗上面飘着一丁点油花的汤水。自打我进来之后,偶尔能在菜中夹起几片猪油熬化了剩下的油渣子,已经能让人欢喜好一阵了,对于我们来讲,菜的味道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能吃饱饿不死就行。
我和老鬼端着餐盘盛好了饭,就往食堂左侧的角落里走去,那是我们西仓划定的区域,监狱中每个区域的地盘划分是很微妙的,一旦你愣头愣脑,一屁股坐到其余三仓囚犯的椅子上,一场拳脚相向动起手来是在所难免的。记忆犹新的是有一次,因一件极其微小的事件,一人不小心碰撒了另一个的汤盘,就演变成“食堂大战”,东西南三仓的人集体群殴,光踩踏致死的就有好几个。另外要提起的是,北仓的女囚是在食堂的后院吃饭的,与我们并
不在一起。
扛了一上午的木头,着实饿得慌了,坐定后我刚把那碟青菜汤呼噜噜地喝完,一旁的老鬼就拿胳膊撞了撞我,示意我朝一个方向看。
排队窗口前,南仓老大刀仔哥手下的几个打手,正在排队打饭,一个瘦小个子疯疯癫癫的,只因饿得紧了,用着一只掏火棒一样的黑手,直接去抓那几人餐盘中的米饭,不想这下惹怒了那几人,其中一个痞子心狠手辣,直接用餐盘斜着砍在那小个子头上。立时那疯子脑袋上的血就冒出来,一大半张脸血红一片,却还只顾着眼神放光地将带着血的饭团往口中塞去。
是谭小光,见此我坐不住了,提起一张凳子就冲了过去。
几步到那伙人跟前,我将谭小光一把扯到身后,椅子就朝那痞子头上砸过去,怒目横视地看着他们,表达的意思就这几个字:爷我这人保定了!
由此一出,整个食堂唰的一下变得鸦雀无声,百十号人的眼神冲我这边看过来,沉默了一秒钟不到,顿时炸开锅。搬桌子的;挪板凳的;掰下椅子腿做家伙的;操起身边一切可用来伤人的东西,局势在短暂的时间内以狱仓为单位分化成三派人。各个怒目而视,吃了牯牛肉的模样,瞪着要杀死人的眼珠子看着对方。
我身后西仓的人,也迅速向我这边靠拢,响动虽不大,然而动作却很快。我心中愤慨不已,很是懊恼,要说我这人平生最见不惯的,就是有人活得造孽,况且谭小光这人,我不能做到无动于衷。我承认是冲动了点,可现在这副剑拔弩张的局面,已不由得我后悔了,况且真要动起手来,我们也不见得会吃亏。
彪哥这时候从我旁边绕过来,穿着一件背心,身上全是疙瘩肉。他环顾众人,拍了下我肩头,问我:“阿鲲,急眼扒拉的,怎么了?”
“他们欺负人,一个傻子而已,下手忒他妈狠了,砍得
人脑袋都开瓢了。”我把谭小光从背后拉出来,他满脸都是血,触目惊心,红得夺目。
彪哥看见了,心底便有了分寸,朗声朝对面南仓的人说道:“我承认阿鲲是莽撞了点,可也是你们有错在先,这小疯子是我们西仓的人,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想和解的话我双手赞成,想打架的话,咱们也奉陪到底!别当我们西仓的这帮老铁是孬蛋!”
彪哥声音宏大敞亮,食堂里的人全都能听见,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就等着谁扔个什么东西过来,好动正式开打。这时候却听见一个俊俏的声音,从南仓那帮人身后传来:“算了,你们继续吃饭,别扰了小爷我的食欲。”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南仓的人却一下散开,对面露出一张小圆桌,一个留着鸡公头的年轻人,身上扮成个朋克风,一根铁链子斜着绕在肩头,连囚服都没穿。正一人独坐在那儿背对着我们,桌上放着一只大砂锅煲,里面是一只鸡,已经被他吃掉一半了。
能有这待遇的人,监狱之中就只有刀仔哥了,年纪不大,传言这个南仓的仓王,非常的有钱,能打点买通一切的东西。他不紧不慢地转身过来,从桌上的煲鸡身上,撕过一只鸡腿,走到我身旁看了看我,眉毛一挑,嘴角咧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这人,我喜欢。”
然后刀仔蹲在地上,将鸡腿笑着低给谭小光,示意他拿过去吃。谭小光唯唯诺诺的,终究还是接了过去,塞进嘴巴里狼吞虎咽起来,连骨头都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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