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箭或穿云(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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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宜抚摸着弓身上精美的纹饰,伸指弹上微微紧绷的弓弦,爱不释手。

她少时便喜欢弓箭,每到游乐场上必定要去射箭打靶。只是现代社会多是复合弓,就算是有古代弓也和文献上记载的不尽相同,只能在参观博物馆时偶尔见到一两件实物。

小的时候,她也自己制过弓箭,取家乡产的竹子,自己亲手剖竹打磨,不过是做出些四不像来。

后来成年,上班,便除了能挤出码字的时间之外,更无旁的空暇。生活已经不易受,何来爱好呢?

她记得周公的《冬官考工记·弓人》上写的“取六材必以其时,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干也者,以为远也;角也者,以为疾也;筋也者,以为深也;胶也者,以为和也;丝也者,以为固也;漆也者,以为受霜露也。凡取干之道七:柘为上,檍次之……”洋洋洒洒,通篇都是写制弓的不易。

翻译成现代汉语便是说制弓需六物方可,而且要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拢诸材,寒冬时需把弓臂置于弓匣之内定型,严冬极寒时又需修治外表。至于为何如此,则是因为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细密;春天治角,自然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自然紧密;寒冬定弓体,张弓就不会变形;严冬极寒时胶、漆完全干固,故可修治外表。弓成之后需春天装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

这些繁复的工艺程序,像仿佛《红楼梦》中宝钗的冷香丸一般难配,得要机缘巧合方有可成。大多需要跨越两至三年时间。在制弓作坊中,由于各项工作可交错进行,流水作业,故每年都会有成批的成品产成,但就一张古代弓而言,其工时是无法缩短的,而且全凭手工制作,因此一把好弓尤为难得。而且这还是一把在战场上杀过敌饮过血的宝弓。这份珍稀贵重,怕是现代留存的那些残弓也几乎没有的。

可是她突然发现似乎少了些什么,便脱口而出:“只有弓,没有箭吗?”

这样的短弓,自然要配相应的短箭的,可是眼前却有弓无箭。

若是无箭,怎么使得?那岂非是有枪却无子弹了?

“箭已用尽,当年在战场上不及收回,如今老身这里只有一张铸箭的图纸尚在。你与三郎可找能工巧匠按图索骥,自己制作。”王嬷嬷长叹一声,伊人已逝,纵有宝弓在手,却已无金箭相随。

萧庭风看看崔宜,见她欢喜的似要蹦起来,心想这女子怎么全无一点衿持模样,虽然有嫌弃她不庄重之心却也坦然对她道:“无妨,本王自当寻得能工巧匠,重现昔年战场上逐日穿云盛景。”

崔宜蓦得张大了眼:“原来这副弓配的箭是叫做穿云箭的吗?真的是好名字。”

“嬷嬷,我一定好好学着使弓,决不敢辜负嬷嬷的看重。您别看我瘦小,我还有些力气的。”崔宜郑重的承诺。

王嬷嬷笑眯眯的看着崔宜,缓缓点头。

她看着那穿着男装的清秀少女,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大概也是她这个年纪,从他手中接过那精心为自己打造的短弓时,亦是无限的惊喜,然后在他充满期待的眼光注视之下为此弓命名为逐日。

“弓名逐日,箭号穿云。”王嬷嬷轻声说。

“此弓跟着我也不过是睡在房梁上风吹日晒,虚渡时光。不如赠与有缘人,或还能有它的用处。”王嬷嬷笑的和蔼:“我很喜欢崔姑娘。”她的确很喜欢这样直率的姑娘,一如她自己当年,一如她当年那些同袍。

“嬷嬷若是喜欢,便叫我程晰好了。”崔宜一时口快,说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无人在意。不过,她感觉到旁边的萧王爷投来的诧异的眼光。

不管它!

她继续向王嬷嬷道:“嬷嬷叫我晰儿便可。”

“晰儿?”王嬷嬷一怔:“是哪个字?”

崔宜心想这可是我本来的名字,不过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知道我不叫崔宜吧。

她用手指沾点了茶水,毫不犹豫的在桌上写下成晰二字。

王嬷嬷点头:“这是你的小字么。你叫崔成晰?”

崔宜连忙摇头,又赶忙点头,同时看向萧王爷。

王嬷嬷笑了,世家女子若是家中教养得当,得父族偏爱的亦是可有名有字的。眼前这姑娘灵动如脱兔怎么看都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得父亲赐字亦非不可。所以,她信她。

她便问:“是你的字而非名?”崔宜立刻点头如捣蒜。她道:“我大名一个宜字。”又伸指在桌上沾水写下。

王嬷嬷看看桌子上这几个字:崔成晰,崔宜。再上下打量她:“这个小字果然很似你本人。”

崔宜心中偷笑:这副皮囊里可不就是她程晰的灵魂吗?不过她不敢大剌剌的写出“程晰”两个字来,因为这两个字一看就容易让人理解是另做他名,反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反正,成音通程音,成晰就成晰吧。有个人叫自己做成晰,也好过都叫自己崔宜来得好,起码在提醒自己来自何处。她不奢望自己能回去自己属于的那个世界,但是想要能保留一点点真实的自己总是没有错吧。

当然全过程,萧王爷蒙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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