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温存(2 / 2)
笑而不答,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适才那个暴戾不安的男人不见了,这时候,他又变成我熟悉的那个十三少。不,多少还是有些不同——每次见过赵之谨,十三少似乎特别不安,在一样的情深款款下,他的自卑悄悄露出一角,偷偷摸摸又藏进深处。
我长长叹了一声,两只手攀着他的脖颈,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怎么了?”他仿佛看懂我的伤感,努力表现得健康而自然。
“这回不知怎么谢赵之谨。”怕十三少看见我忍红的眼眶,“不晓得他从哪里找来的史密斯大夫,没他,你的病也好不了这么快。”
“说是美国来的。”说起他渐好的病,十三少心情也开朗起来。“人家是医学博士,之谨能找了来不晓得费多少力气,倒比上海滩上这些个‘名医’有本事得多。”
“所以说呀,不晓得怎么谢他。礼重了么怕他不收,礼轻了又过意不去,今天说要谢他的,临走又忘了。”
“依我看,大恩不言谢。何况这也是托你的福,之谨这人,倒是重情。”他笑得无奈,还要说时,我回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这人说说么又说歪了,我不高兴同你讲。”
十三少的笑,在夜色里格外迷人。窗外车水马龙,一派繁华里,察觉不到乱世的离丧。
时光停滞甚至倒流了,流到我们初识的那天,他身着浅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纸折扇,站在书寓大厅里,一百二十支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就像在舞台的中心,他徐徐登场,当仁不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
那天、那一刻,又回来了,跳过中间他生病的这一年,那些揪心、担忧和顾虑一扫而光,我们连心情都回到最初的轻松与悸动。家里的事,甚而这动荡的国,都被抛在脑后,绕着圈子,我们始终只有彼此,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夜里,电车响过最后一趟,城市安静下来,浮华的霓虹像隔海幻影。窗户开着,重重的窗帘被夜风撩起,我依稀瞧见一轮月,躲在远处的高楼一角,带着迷朦朦泛黄的月晕。
“月亮……”
“是啊~”十三少不看,只是吻着我的眼角发梢,一直不停。
“你看呀!”我嗔他,却被他压回床上,一双眸泛红,情意涟涟。
“我看见了。”他答,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游移,连同他的吻,一时在眉梢,一时又挪到唇边。一双手,灵巧的解开我的衣扣,掌心渐渐有些烫了,连同我的身体,仿佛也被灼烧。
“一夫……”我想躲,偏又迎上去,抵住他的身体,这才有些羞恼,想要推开,他贴得越紧,手上的力猛然大起来,不容我四处躲避。
“宛芳,宛芳……”十三少的声音像是梦语,低低的,慢慢焦躁。不知不觉,我竟开始回应,这时才发觉,两个人的身体都是灼热而湿润的,迫不及待想要融合。
风扬起,窗纱几乎盖在我身上,他一把扯下来,夜色就这么坦露在窗口,连同那轮月,渐渐挪高,月光照在我们身上,他的面目有些狰狞,一番病痛后,许多忍耐被抛到脑后,我也忘了矜羞,挺身迎向他,月光下赤条条的两个人,相互紧拥着,瓷白色的肌肤,慢慢泛出淡淡的红晕。
一切言语都变作喘息与呻吟,浪潮数次袭来,他依旧不肯放松,汗水湿了肩头,我只晓得抱紧他,试图抵挡不能承受的轻飘与极乐。
窗外不同的灯火下,是否有人此时也同我们这样缠绵交织?我越过他的身体,看向远处,那月静悄悄的像定格在窗外。清冷的光洒在床头,月色仿佛更亮了,照得人无处遁形。
阖上眼,一双手环在他腰间,我听见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大口的吸气,极快的吐出半声喟叹,舌尖冰凉了,像溺在水里的蛇。许久,十三少压抑闷喊,一切动作都停止了,他趴在我身上,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我抚摸着他坚实的后背,不知怎么,一行泪突然滑落。
“有多长了?病了……有多久了?”良久,十三少笑着低语,也不抬头,还是埋着在我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的呀……”我缓声安慰着,眼睛直望向天花板,唇边缓缓绽出笑容。
一切都过去了吧,在你以为永无止境的时候,连困境都过去了吧……那天,恍若新婚,只到两人精疲力竭,他还是兴奋得睡不着觉,只是搂着我,指尖,一遍遍轻抚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月西移,挪出了窗口,隐没在天际,天光渐而发白,电车似乎又开始“叮叮”作响,隔着墙壁,恍惚听见升降梯呜呜升降,有早起的人开始匆忙。
我躺在十三少怀里,静静的,听人间慢慢热闹了,像梦境一样,又远又近不够真实。只有怀里这个人是真实的——像初遇那天一百二十支电气灯照射下,他的笑容煜煜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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