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双喜(1 / 3)
光影交错,酒香四溢,歌舞登场,宾朋俱欢。金莺端着两杯香槟拉着我往阳台上走,满屋的人都来敬她,她已喝得双颊通红,控制不住咯咯发笑。
“恭喜你了。”我扬了扬酒杯,琥珀色的香槟散发甜的酒香,蜜样的颜色背后,金莺一双眼晶亮的,借着酒意,半靠在我肩上傻笑,“有什么恭喜的呀,又不是名媒正娶么……”
“你还计较这个?”我抿着嘴笑,拿眼满屋找李树心,他与男宾一道,穿着族新的长袍,戴一顶瓜皮帽,咧着嘴也顾不上说话,敬了左边又迎右边,一张脸又红又肿,显得牙齿特别长,倒像换了个人,怎么看怎么陌生。
金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鼻中仿佛冷哧,低眉时,自嘲道:“我要是一个人么,再玩几年才肯收手的。偏是黄明德牌桌上又输了,这次不是他替我还么,哪里还有这体面站在这里。想想干脆从良随他,以后黄明德也有个人说教,我也尽心尽力,就到黄泉,也对得起爹娘的。”
我心里一暗,明晓得金莺瞧不上李树心,两人倒成了一对,屋里黄明德换了身新做的西服,挺阔的裤脚、蹭亮的黑皮鞋,头发油油的梳成两边,黑色的领结配白色衬衣,一脸笑容招呼来宾,倒难得没有往日的病态。
我扶着金莺的肩,半笑半劝,“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啊?不会要在这里闹洞房吧?”
金莺唇一扬,摇头道:“妈儿爱钞、姐儿爱俏,那些多嘴的人说错了。我也爱钞么,宛芳,有什么法子治治?”
“治什么治?谁不爱钞呀?”说着,我扶着她坐在沙发里,方玉卿、钱素梅几个在旁边搭台打牌,一面哗啦洗牌,一面笑向我二人道:“你们两个就好,羡慕死人了。”
“是呀,听说十三少给宛芳写了婚书呢。”方玉卿凤眼一眯,吃吃笑道:“人家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你这丫头命好呀,没等几年就是现成的袁太太了。”
“婚书?他给你写了婚书?”金莺靠在我身上假寐,听见这句,半睁眼埋怨,“这样好事,你也不请我们姐妹吃一杯。”
“哎哟喂,人家两口子甜蜜得咧,自己躲起来过二人世界去了,要我们做什么呀?”苏晓白也在一旁插嘴。
灯光交影下,姐妹们笑厣如花。恍惚间就像回到从前——外场喊着局票,里头打着茶围,吃酒的客人满面红光,陪酒的倌人们娇笑着假吃几杯,又匆匆赶着换局,一面披了衣裳,一面讲几句台面上的话,满桌哄笑起来。一晚上酒局,席上的倌人来来往往,竟是穿流不息。
一念恍惚,耳边传来齐贺之声,再看屋内,这所李树心置下的洋房里,众人举杯,赵之谨领头道:“祝李兄与金莺先生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有人推着金莺与李树心喝交杯酒,余者皆跟着起哄,打牌的人手下不停,眼睛却瞄向一对新人,带笑不笑,时不时交换一个眼色,也跟着遥遥喊道:“金莺也从了良了,迟少爷,你可吃了大亏哟。”
迟子墨连连摇头,手里酒杯一抬,懊恼道:“我说要留么,经不住李树心求的,只好成人之美喽。”说着一把搂过身旁的翠芳,两张脸么几乎贴在一起,“往后我只有靠你的,你要学她们么,我只好去喝西北风了。”
“去,喝就喝,也洗洗你那满肚子肥肠。”翠芳笑着把他推开了,满屋的人也跟着笑,趁众人举杯之即,我瞧见翠芳掸了掸身上的旗袍,一双眉紧簇着,满脸嫌恶。
“也祝……”一杯酒落肚,赵之谨遥遥看向我,温和道:“祝一夫与宛芳终成良缘,这往后,大家要称宛芳袁太太了。”
“赵……”我要说,哪里容得我说,大家都是一愣,那边赵之谨已解释道:“一夫么和原配离婚了,又写下婚书给宛芳,这也是一对新人呐。”
屋内有片刻沉默,这许多人,反而鸦雀无声,让人心慌意乱,还不及辩解,也不能逃走,屋子的角落反倒成了中心,每个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身上,有人是猜忌的,有人是意外,也有人带些揣测,更多的人,是不以为然、不屑一顾。
王临安清了清噪,皱眉道:“一夫和宛芳么蛮好的了,做什么又闹离婚?这风气开不得呀,学那些洋人还了得?把祖宗的规矩全掉丢了。”
“王老爷,这时候新时代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呀。”方玉卿忙着过去劝,赵之谨也趁机打岔:“一夫是先锋之人,宛芳又是名花一朵。他两个在一起么,我蛮放心的,这里借李少爷的酒,也贺他们一杯。”
都有些不情愿,看在赵之谨的面子上,又都举起酒杯。左右躲不过,我也只得干了,心里多少嗔怪赵之谨多事,不免瞅他一眼,赵之谨倒无所谓,笑着走到我跟前,朗声道:“要不是一夫借口身体不好不来么,今天一定要灌醉他的。”
“说的是呀。袁少爷到底什么病?回了上海就没怎么见人。”李树心关切道:“我认得一个好大夫,号的好脉息,明天我去请他替袁少爷号号脉。”
“不用了,他就是舟车劳顿,心力不济么,不愿意热闹的,这时候请了西医打营养针,好得多了。他还让我带话,说过几天请李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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