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执(2 / 3)
说到这份上,迟子墨也待不下去了,一叠声拂袖便走,到了门口,却还不忘嘲讽道:“你带我来堂子里逛的,这时候么倒嫌这生意上不得台面。你要装道学么,何必整日泡在堂子里,和这些个野鸡作伴!”
话说得又急又狠,直扎进心底,人木木的反不知道疼,只晓得呆怔怔看着气急出屋的迟子墨,门“咚”一声被他撞开了,又“啪”一下重重摔来摔去。我心里方缓过来,气直冲脑门,一口上不来,憋得双眼发花、脸皮紫胀。
“宛芳!”十三少扶住我,急劝道:“他的话你也当真?”
我心里自然知道,平常也看不上迟子墨为人,但这话红口白牙当着人面儿说出来,依旧刺得心疼。十三少扶着我共坐在烟榻上,缓言道:“子墨的脾气么你也晓得的,这时候绊嘴么,你倒生气上火,可值不值?”
我闭着眼,靠在他怀里,眼角缓缓渗出泪来。十三少双手按在我太阳穴上,轻轻揉着,温言道:“这几日因有事绊住了,今天一早就来的,偏你的局多,等到这时候。”
我不答,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低低笑着,在我耳边低语道:“去了哪儿?让我心急。”
十三少的下巴抵在我额头上,微微冒出尖儿的胡茬有些扎人,他身上有淡淡的皂香,许多年过去了,这好闻的洋胰皂似乎没有改变。
我动了动嘴角,却不想说什么。静静偎在他怀里,千番滋味,说不上来。
“这么一闹么倒好了,明园我垫的那份,他总不好意思还拖着不还。”十三少还在笑话,说话时,嘴唇几乎凑到我脸颊上。素来我也与他亲昵的,并不避嫌,然眼下却是另一番光景,三姐儿要进来端茶送水么,才迈进一脚,又猛然收住了,喊着外头的阿金一道带上门,刹时连楼道里都静下来,热闹的堂子,偏有这颇具深意的片刻安宁。
我不禁一阵脸热,想要坐直,十三少双手一放,从身后揽住我,玩笑道:“这样么,赎身的钱也有了,倒动不着其他花项。”
“哼~”我鼻中轻哧,负气道:“姐夫的钱么,也没个数,给和尚的,给那些个酒肉朋友的,还有一年里北平上海两头跑,算起来多少开销,我这点身价当得了什么,可用得着明园一扇门窗?”
十三少连连颌首,笑道:“赎了身么,还要置办些嫁妆,什么房子啦、衣裳啦,还有……”
“姐夫!”我喝了一句,满面烧红,从他怀里坐起,嗔道:“这是做什么?我又不嫁人的!”
他看着我,眸中带着笑意,还要说时,我从榻上站起,正色道:“迟子墨刚才说的,可当真?”
“嗯?”
“赵公子的田租,真让黄明德拐了去?”我逼近一句,知他不肯答,冷笑道:“我说怎么我回来了,金莺也不过来的。今天在局上么,她也来了,一双眼红肿的,人倒瘦了些,问她也不理,一双眼直躲我。”
“宛芳……”
“你急着回来,也因为这个?”一阵难过后,心里反倒明白了,又是气恼又说不出的失望——适才他与我这般亲近,倒也让人欣慰,但想想十三少始终将我视作弱女子,有事总不肯与我商量。
“姐夫遇着事么,总爱藏在心里,周围的人,连陆祥晓得的也比我多。黄明德的事儿,原本就是我央赵公子办的,这时候他拐了人家田租子,你们倒都瞒着我,可是瞧我担不起这个错处?”
“宛芳,瞧你急得一头汗。”十三少笑着一顿,迟疑道:“本来没多大事么,告诉你也白操心。”
“黄明德真做出这样事?”我气得直跺脚,又恨又悔,披件衣裳就想走,十三少拉住我道:“这时候天也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问他,可对得住金莺?可对得住赵公子?”说着语气已带急促,十三少忙上前拦住我道:“金莺为了对不住你,摆了席请姐妹们封口的。你这时候去问她,她脸孔可还要?”
“不是你让她们不说的?那天陆祥也吞吞吐吐、半遮半掩,怎么倒成了金莺?”
十三少扶住我的肩头,将我按回椅上,正要说什么,屋里保险灯“滋”一声响,光一闪,灭了。天已然全黑,我二人一怔,渐渐方看清对方的脸,十三少目光清亮的,掌中却有些热。
“你病也没好,有个事么又不肯和我商量,自己抗着能抗多久?”光线暗,说话声音也放低了,默然有些感伤,拿帕擦擦眼角道:“倒真成迟子墨说的那样了。”
“他又说什么?”
“你带他到堂子里逛的,难道真是为和野……”
“宛芳!”十三少一把捂住我的嘴,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晓得我不是那样,何必自我作贱?”
“姐夫!”我猛然抬眼看他,鼓足勇气方道:“姐夫可还记得栖霞寺里那支曲儿?”
“嗯?”
“山有山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本就级缓的调子,我放慢了速度字字唱来,心竟有些痛触。“我懂的,姐夫却不懂?”
临街刚刚装上的霓虹灯从窗户外边映到屋子里,彩色的灯光在十三少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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