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歇孤女家（1 / 1）

在小姑的鼓励壮胆下，洪大鼎终于爬上了小路。她不但没有丝毫的冷，身体还微微地冒着热气。

“姐姐要到哪里去？”小姑娘问。

“冷家庄。”洪大鼎说着，就着山坡昏黄的流水，洗着手脚上的泥。

小姑娘说：“冷家庄在西北边。姐姐要到谁家呀？”

洪大鼎告诉她说：“找冷傲如冷爷爷。”

小姑娘说：“冷爷爷和我们这儿是一个村子，他们哪儿叫冷家庄，村里都姓冷。我们村子叫夏家岭，多数人姓夏，和冷家庄隔了十四五里路，中间要过这一段阎王扁。阎王扁白天过都很危险，下雨时，就更难走了，自我记事起，还没听人说过有谁在下暴雨的黑天能过阎王扁的。天马上要黑了，你先到我家里歇一晚，明儿个去。看你一身精湿一身泥的，把衣裳烘干了。没穿惯湿衣服，闹不好会病的。”

水清泉的病虽然要紧，可在这样的天气下，洪大鼎不管多么着急，也只能听从小姑娘的安排了。就说：“好吧，我听妹妹的。”

看着洪大鼎洗完手，小姑娘说：“姐姐把脚洗一下，把鞋穿上，一会儿是石渣子路，会把脚割破的。”

“好。”洪大鼎答应。她把脚上的大块泥在草上蹭得差不多了，在水里冲了几下，大致干净了，又用手洗了一遍，这才把鞋穿上。

“妹妹，你家……”洪大鼎想问小姑娘家距离这里多远，因为雨大路滑，而且陡，她张嘴刚刚说了四个字，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小姑娘知道她想问她家到这儿有多远的路，就说：“不远。说话分神，小心摔跤，姐姐别吭声。”

她们走完崖腰的扁路，翻过一个山梁，沿着山腰的小路又走过两个小山梁大山湾，来到一个较为平坦的山包上。山包东北的山湾里，是个村子，村子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多数人家是草房石板房，只有四五家是瓦房。这个山包处于盘龙山一个小支脉的上段，山包的根部有间草房，草房是挖断山岩后，顺着山岩的长势而建的踅房，这就是小姑娘的家。

踅房很矮，一般都是临时住房，或者家里穷得盖不起大房的人家才盖这样的房子。一般的房子是横长丛短，而踅房是纵向长，横向短，由于低矮，门开在山墙上，而屋里一般有一个几尺高的小墙，把房子隔成里外两间。外间是厨房，饭厅，也是客厅，锅灶、案板、水缸等等，一切吃饭用具都在这里；里间是卧室、储藏室，油盐、米面、衣箱、衣柜等等都在这里。

从阎王扁的崖腰爬上来，洪大鼎累的浑身直冒热气，走过几里雨路后，她的身体就由热变凉，由凉变冷，最后冻得浑身打颤，牙关不停地磕着，脸和嘴唇都成了紫色。一进小姑娘的家，一股干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的牙不磕碰了，身体也不抖了，觉着暖和了不少。屋子虽小，却非常整洁，小姑娘到里间把床刷了刷，把被子展开，说：“我没有衣裳给姐姐换，你把衣服脱了，在床上躺着暖和暖和，我给你洗一洗，考干了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