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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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缓下了脚步,那原本强按下的恐惧,一瞬间全都翻腾上来。温同青总算救了过来,原来他见敏恩忐忑烦躁便多了心眼,瞥见他沿途设放记号,果决刺杀了敏恩及他几名亲信,又怕前方已有伏击,人手不够,逐改变路线,将粮秣、药材卸放藏妥,欲回乌鲁木苏清军大营再搬救兵,归途果遇伏击。

有脚步声从帐中走出,是一个男子的步屐,胤禛倾听着那渐渐走出的脚步声,心尖直打颤,营帐的门帷哗啦一声撩开,医官自帐内走了出来,惊见胤禛失魂苍白的样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慌张折身请安,逐缓缓的摇了摇头。

胤禛一个趔趄不稳,手扶住门帷,胸口如一阵撕裂般的巨痛,积郁的悲苦几欲溃堤而出,转念更痛,她怎么办?她如何受得了这一切?不,他不能倒下,胤禛咬紧牙关,硬生忍了下去,掀帘步入帐内。

忻圆走了,艾薇眼珠如陷在烈日沙漠中般干枯,了无生气,她的神魂,一寸寸,一分分,从身体里抽离,整个世界瞬间无声崩溃,天地万物枯竭,俱都烟灰飞灭,整个世界离弃了她,留给她的是漫漫无边的荒漠空白。

胤禛呼吸窒息般,心的每一下跳动,都吃力而沉重,久久,他低唤出声,“宛......”

艾薇极缓极缓的抬起头,乌黑黑的眼珠慢慢转动,看住了他,如看住一个陌生人。胤禛心中一沉,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麻木,不是恼怨不是哀伤不是憎恨,而是漠然,是异样的静,静得就象千里冰封的湖水,没有一丝波纹。

“你别碰她。”她背过身去,那声音虽轻,却压抑得如冰封的湖面发出龟裂的嘎嘎声般刺耳。

方才伸出欲揽住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一颗心如坠冰窖,胤禛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烫热的烛油滴到他手背,他似无痛觉,心中悲苦,明明她就在眼前,却竟象完全不认得他般,被她孤绝的背影抛在了身后。

冰封的沉寂,空气似也跟着凝固了起来,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各自走上了岔路,再也回不到了原点?

两人间如垒起了高墙般,不,比墙更可怕,是浓烈的见不着人影的迷雾。

墙再高再厚,总能设法穿透,那迷雾却让人无处着力,伸手抓空。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失去她的滋味,好像整个人都硬生生被撕裂成了两半,“不要......”他冲动地紧揽住她的臂膀,彷佛这样就能获持一切,用力得似要陷入她的肌肤中般,指节亦因用力过度而泛白,艾薇却似毫无感觉。痛?跟如同一针针扎在心头那种尖锐狂烈的痛楚相比,跟那整颗心似都被攥紧在手心生生挤捏出血的痛楚相比,肉体上的疼痛已根本毫无知觉。

胤禛绝望的看着她的眼神不曾有一丝瞥向他,只是呆然睁著,神游到不知何方。

亮晶晶的星儿,如宝石般,密密麻麻地撒满了辽阔无垠的夜空,乳白的银河,从西南天际,横贯天际,斜斜地泻向那东北大地。

胤禵眯眼眺望前方,夜色中亦能瞧见军营中黄底云龙纹帅旗风中哗啦作响,他身后各色军旗高高耸立于蠕蠕人头之上,大军蜿蜒前行。

胤禵扬鞭打马疾奔而去,一匹青海骢正向着他穿梭而来,胤禵定睛瞧见是他留守在艾薇身边的亲兵,他眼神瞬间变得灼人,神情疑惑,“启禀大将军,”那亲兵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该如何遣词造句般。

亲兵上前才一说完,便见他的主帅胤禵似呼吸骤然停顿,唇角绷直。

胤禵猛然大力夹紧马腹,马儿长声嘶鸣,朝着清军大营放蹄狂奔,营外搭设的木桩障碍骏马一越而过,连人带马几冲入营帐内,他才猛力收缰勒马,一跃而下,如狂风般冲入帐内。入帐才见着她人影,胤禵似被钉住了手脚,眼中那两簇怒火渐渐熄灭,眸子变得黯然幽深,伫立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她还那么小,还没有一一尝过人生的欢喜悲忧百般滋味......”艾薇伸指极温柔的抚过忻圆冰冷的双颊,动作轻柔的好象她只是如常一样的睡着了。忻圆是个最好哄的孩子,伤心大哭时,只要对她晃晃糖果便笑颜逐开,一时手中没有,就算塞根指头给她,她亦能咯咯笑着,乐不可支地吮起,艾薇面露淡淡笑容小心翼翼地伸指搁放至忻圆唇边,嗯?怎么没有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咯咯笑着抱住她手指送到嘴边吮吸?为什么她的身子僵硬如铁,艾薇慌乱的抬首,似大惑不解般。

四周那样安静,帐内分明没有箭羽尸骸,胤禵却觉得像是战后的废墟般,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冲上前猛地攫住她双肩,“你不要这样,你醒一醒,她已经走了……”

夜已至末,孤月如钩,冷冷回头再望一眼大地。

艾薇抱着忻圆早已僵硬的身子,痴痴的,只是不肯放手。

胤禵哽咽道:“薇薇,放手吧,你都已经抱着一夜了,......总不能让忻圆错过了转世投胎的时机......”他依着艾薇肩头,失声痛哭,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胤禛怔怔的望着,似化为雕像般,良久不能动弹,四周如何那般的冷,阵阵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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