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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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濯尘忽就收敛起笑意,‘乓’的一声关上了药匣,提起匣子,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个方子,便转身向外走去,冷冷扔下一句,“我只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文韬武略,值得那番说辞。”

墨濯尘启门走过胤禵身边,将手中方子递交与他,“药补不如食补,仔细照单烹调。”说毕,也不待胤禵再言,便一刻不停的扬长而去,气得胤禵望着这个胆大包天的背影肝火直冒。

自这日后,墨濯尘便以昏睡之时可减轻疼痛为由,每次施针都特意避开了艾薇清醒的时辰。如此时光飞速流转,已快至正月,艾薇精神渐长,时常还能下榻坐会。

北边的天冷得特别早,从立冬开始,天就几乎没有放晴过,干冷刺骨的风,成天飕飕不断的刮著,逼得人们都只能待在屋子里。

天黑得早,炭火燃烧所发出的哔啪声,似是这寂聊屋里的唯一声响。

艾薇望望窗外,星星好象也因为怕冷而躲了起来,隔着青纱偶尔还可以捕捉到几颗隐藏在黑幕后的漏星,清冷的星光暧昧不明,她有点寂寞,又似无边无际,忍不住悄悄的挑起了窗,任风直面扑来,享受地微微闭起眼睛。

“薇薇,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开着窗子?”胤禵一踏进屋子,剑眉立皱,疾步上前关紧了窗棂。

“要不这样你不就没有说我的机会了。”艾薇怕他探究,随口回道。

胤禵听出了那话中一丝娇嗔,心头乱跳,笑着斜睨她一眼,“女人还真是不能宠的。”

半明半暗之间,气氛刹那暧昧,艾薇不能动弹,他凑得这般近,近得他那温热的呼吸似能拂上她的脸颊,她忐忑得急于要避了开去,“胤禵,外面可真热闹,是不是在放烟花?”她开口打破这让她心悸的气氛。

“今日是上元节。”胤禵微掀嘴角,她是明知故问吗?他有些苦笑,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样多疑?他从前不是这样的,遇到她之前,他素来洒脱不羁,拿得起放得下,也有一腔雄心,立志欲佐八哥,可那些都已不再是他了,他的世界瞬间变得狭小,小得只能容纳她一人,纵然她如现在这般刻意的封锁了自己,将他隔绝在外。

她低柔的声音拉回了胤禵的思绪,“胤禵,我想出去看看。”

他凝视着她,虽有些犹豫仍颔首说好。

艾薇欲避开他深邃的眼,急急摇着轮椅向前,不想撞了案几。

胤禵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蹲下替她揉着膝盖:“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艾薇有些窘意,便说不出口那膝盖根本毫无痛感。

胤禵悟过神来,详作不知的揉了会,让她等着,转身去取了凫靥裘来帮她穿上,仔细围好银狐风领,罩好雪帽,又蹲下身子,替她换上掐金镂花羊皮小靴,艾薇侧首,木木的任他去,她欠他的只怕是这一生都还不了了。

胤禵推着艾薇停在庭院。

朵朵烟花恣意盛放,倾力怒绽,比星辰更璀璨,一泻千里,耀亮了艾薇柔美的面容。

夜幕中烟花寂寞的灿烂着。

回忆瞬时渗透了她的心房,姹紫嫣红的那夜,湖边的火树银花,夜风飘来他倾心的气息,记忆从未离去,沉淀在了灵魂的最深处。

忘记他原来是这样的难吗?艾薇竭力欲压抑住溃堤的思念,却不觉两颊早已湿热一片,她侧过身子胡乱地擦了一把,有些痛恨起自己来,她讨厌这种懦弱的眼泪,忘记他不好吗?忘了他,她才能重新振作,重新开始,却为何明知要舍,还依依难决?

灿烂烟花不停歇的绽放着,耀得黑夜如同白昼,耀得他英挺俊逸得令人屏息,可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愁郁和裂痛,他望着她专注凝视天空的模样,她眼里残留的泪痕,惶惑苍白的面孔,他看得分明。

他时刻被一种叫恐惧的东西噬咬着心扉,即将要失去她的感觉拉扯着他,那感觉强烈得,彷佛这一刻即将到来,让他心唇焦躁,日夜难安。他恐慌极了,是默念了无数次1,2,3,4,5依旧挥之不去的恐慌,恨不能将她变成面人儿般大,好藏在怀里安放着,日日夜夜守住她,让她不能于眨眼之间消失在空气中。

远远传来击鼓的声音,那一声声悠长荡漾仿是在哀悼他那颗已破碎的心。

“我回不了头了,回不了了......”轻得似一声最细微的叹息,幽幽地随风散去,他停不下来了,无论在世人眼中他是对或是错,他只是个服了罂粟的人,至死方休。

天空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细细碎碎,如纷飞的落櫻,也似无暇的莹泪,漫天飞舞,她微微有些颤抖,他抱起了她,扬起外氅覆住她,抬首再看一眼那漫天的飞雪,大步走向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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