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1 / 2)
庄惊梦心里唏嘘两声。
不好忽悠啊,如意算盘打得太响,让人家给听见了。
不过谈生意嘛,考验的首先就是个心理素质,即便心虚实力弱,也得拿出“你看见的不过本小娘子冰山一角”的气势来。
表面上必是岿然不动的。
道:“曲东家此言不差,却也差矣。”
“哦?”曲梁道,“庄小娘子说来听听。”
庄惊梦道:“小摊开业不足两月,每日所售确不过一二百份,曲东家绝顶聪明,寥寥几句便听出其中缘由,我也就不弯弯绕了。
“小摊每日外送有六成都出于这家大瓦,此番来,就是想再将这销路拓一拓。”
“所以你看中了我的如月棚,因为是这瓦中最大。”曲梁道。
“正是。”
“曲东家的如月棚每日看客盈门,座无虚席,小摊若是能通过红票的法子得了其中一成二成,那都是了不得的受益。而确如曲东家所言,若是如月棚想通过这点微不足道的红票来增益,那就真是十不得一了。”
曲梁闻言勾了勾嘴角,并无它话。
庄惊梦便继续道:“所以,此事与如月棚的益处,并不在拿着红票来的看客有多少。”
“而在红票这一噱头,带给如月棚的与众不同之处,有多少。”
“曲东家请看。”
庄惊梦唤茶博士送热毛巾过来,擦了手,左手拿起半块蟹,右手拿起鹌鹑翅膀。道:“这鹌子和蟹,都是佐葱姜烧成,从这点来说,无甚大差别。”
“可曲东家为何会点它们?若将这道鹌子换作同样以葱姜烧制的虾或蛤蜊,曲东家还会点么?”
曲梁依旧不言,继续听着。
庄惊梦笑笑:“恐怕是不会。因为蟹、虾、蛤蜊都属水产,两道同样做法的水产放在一同吃,便哪道都削减了风格,让人吃不得滋味。”
“而……”
“而此刻若上来一道属野味的鹌子,就会显得别具一格,让人多出了吃的欲望。”曲梁抢了话头,道:“你是想说如月棚在这瓦子中虽大,本质上却也和别的勾栏相同,就像几种水产,须得用些新的噱头,才能如那野味一般,脱颖而出。”
“不能说脱颖而出,”庄惊梦笑着,低头剥蟹,“应当叫无出其右,独占鳌头。”
“哈哈哈哈!”曲梁笑得豪爽,笑罢,却先不做声,而是拿了茶盏,将身向后一靠,低头思索起来。
庄惊梦见状,知是鱼饵已经撒下去,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那饵香味飘一飘,让鱼儿自己来啄,断不能惊了人家。
所以也不催促,安静吃蟹。
初春的螃蟹肉少壳厚,勉强能扒拉出来些许,实比不得夏末秋时的肥美,只能说尝个新鲜。
若方才让庄惊梦点菜,那断是不会点的。初春时节吃水产,就当吃蛏子蛤蜊,或鳜鱼鲳鱼也极好。
等到秋日里得了那膏厚肉肥的大蟹,加蒜苗豆酱茱萸做成辣口,或是与鸡翅鸡脚一同煲得软烂入味,再或是取了蟹膏蟹肉做成汤包,那才叫好吃呢。
心中想着这些时,曲梁也已将二人方才说的话捋了又捋。
如月棚在京瓦已开了近二十年,虽说因着他的敏锐嗅觉,总是能比别的勾栏更早引进些新鲜玩意,但到底这么些年了,该会的该有的,哪家不会,哪家不有?
不说远的,光说隔壁的牡丹棚,把戏种类就与他家一样多,近日还新添了一个傀儡戏班,十分叫座,看台都扩了又扩。
若是如月棚能以这类似关扑的红票把戏,与牡丹棚等一众勾栏做出些差异,又有何不可呢?
不是为着招揽顾客,而是如方才所说,多个热闹的噱头,标新领异,也是多了个声名传播、让人记住的方式。
想此种种,曲梁觉得自己确实被说服了,此事于自家生意或有利而无一害。
抬头击掌道:“好!那冲庄小娘子这番话,曲某就试一试这红票的法子,看看能不能独占鳌头。”
情绪所至,又笑问庄惊梦:“庄小娘子可饮酒?”
庄惊梦摇摇头:“让曲东家见笑了,不会饮酒。”
曲梁闻言也不坚持,就唤了茶博士添茶来,二人以茶代酒,饮尽,揭盏同起,又饮一盏,方才作罢。
终了,定下合约。凡如月棚看客,均可得庄惊梦小摊外送红票一张,所有吃食满二十文削二文,且外送优先。
而凡小摊之食客,付账满二十文,也可得如月棚红票一张,根据影戏、耍象、唱曲等场次不同,削票价二至五文。
庄惊梦坚持掏一百六十大钱付了饭钱,并不心疼,只道这钱花得甚是值得。有了这条销路,以后每日的增益恐怕都不止这个数。
曲梁说不过,也只好笑着保证了,下次一定让他请一回。
庄惊梦自然点头。生意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方才栩栩有生么?
合作谈成已是申末,笑着作别了曲梁,庄惊梦背着箧篓趁余晖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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