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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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一见如故,所以想要作弄她一下。结果没吓着阿姐,却吓着夫人,真是过意不去。”

“没事。娘子的表演很精采。”贺梅苦笑。

“多谢夫人。如果夫人不介意,我想请阿姐借一步说话。”

“你们说吧。我也得去拜会河南公夫人,还要和几个亲友打声招呼。”

“小珠,在这里等我。”

惠歌侧脸交代一句,便走到枫树下,靠墙的那一侧,背对人群。朝槿跟过来,站在一旁。

惠歌抬头看着天空,说:“以前这个地方是一棵青檀,很大的一棵树。树荫很浓,鸠鸟飞进去就找不着了。大太阳的日子往树下一站,一下子就发冷。七月落果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看青檀的果子乱飞。我的表姐出嫁的时候,青庐也是以那棵青檀为中心,高耸如殿堂。”

“出嫁这样风光,阿姐的表姐是个有福气的人。”朝槿说。

“我那位表姐叫莫盼盼,听说她跟着水仙修道。你见过吗?”

“莫盼盼?没听过。不过师君弟子众多,多的是我没见过,或者见过,不识姓字的。”

“水仙也是中人吧?”

“中人?你是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吗?”

“对。”

“噢,原来阿姐叫作‘中人’,我们叫作‘同道’。阿姐的师傅是谁?”

“我家的典计。”

“他疯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姐,你知道你很不正常吗?”

惠歌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看来阿姐真的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中人没有不发疯的。”

惠歌看向朝槿。才发现那一张脂红粉艳的精致的小脸,不笑的时候特别憔悴。本来觉得她的年纪不出二十岁,近看方见眉眼中的沧桑。

“我还真不知道。我师傅离开多年,不知道是否安好。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一个中人……”

惠歌忽然想起那个老乞丐──是个疯子。

朝槿说,中人不容易死,不容易生病,不容易中毒,不容易喝醉,夜能视物,耳听八方,行气通灵,变化无穷,却很容易发疯。

朝槿使用许多道家的名词来解释,例如成为中人的过程,老花叫“发中”,朝槿叫“得道”──存神炼气有五候,第一候,物情沉寂,清浊分明,名为得道。

惠歌的理解是这样的。中人种种殊异的行为,是因为气动于中而形于外,吸取外在的清气,积于体内,再发出体外。然而所谓“形”,其实是一种想象。基本如身体感官的增强,进阶如外在事物的变化,可以使物极热,极寒,极坚,极脆。老花给她的那首中人所作的诗,就是想象的心得。

想象无所不能,可是想象会令人混乱。每一次气形于外的过程都会改变中人对现实的认知,最后虚实不分,性理昏错,从此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尤其是追求巅峰的中人,最后追到的总是癫狂。

朝槿提到气度,就是清气在体内的聚积程度。以惠歌的气度,早该疯了。

惠歌想了想,说:“还是因为我只有行气,很少将气形于外呢?”

“或许吧。难怪几乎听不见阿姐的呼吸。”

中人修行的方式是行气,以鼻纳之,以口吐气。吐气愈慢愈好,停息愈久愈好。

时间长了,就变成习惯。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睡过夜半。睡不着,只好行气。”惠歌说。

“阿姐知道中人不会作梦吗?”

“不知道。我以为是我睡得少的缘故。”

难怪明璘离开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梦过他。

“中人不需要睡眠,也不会作梦。”

“所以你就在夜半的时候,到坟场唱歌?”

朝槿一愣,复一笑:“阿姐怎么知道?”

“去年冬天,每月七日夜中,在睢陵城北的坟场唱歌的人,就是你吧?”

惠歌第一次听见的时候,正在书斋行气。那天夜里,远方有只鬼枭叫了很久,叫得她心神不宁。

枭这种鸟,听说生于炎州。炎州像是传说中的地方,实际上源于从前一个怨念深重的大文人,写的《楚辞》里的一句话,“嘉南州之炎德兮”,所以炎州指的其实是南方地区。南方飞来的枭,是大不孝的鸟,长大之后还会跟阿娘要食物吃,如果要不到就会食母而去,因此汉人都拿来形容坏人或逆子。人们也认为,听见枭鸣,是不祥之兆。

惠歌本来以为因为枭是恶鸟,所以叫声也被讨厌,后来觉得大概是叫声恐怖才被讨厌,就像远方那只鬼枭。叫声是连串的呜呜声,在静寂的长夜里孤鸣,带着空谷似的回音,悄怆而阴森。

惠歌一面听,一面想,鬼枭是一种孤僻的鸟,这叫声一定不是落单的求救声。或许是在求偶。求偶真是困难,叫了大半夜,也没有着落的样子。

或许也没有在求什么,只是一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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