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槿(2 / 4)
美妾、香车画舫,送得再多再好都不奇怪。
贺雁又说:“我这个美人唾,外观好看,说话得体,进退得宜,真是不可多得。前几日腹泻,站都站不住。今日好了些,才把她带来。””
拿着铜提笼的侍女站得近,熏香捎着体臭,不请自来。
贺梅本来还忍耐着,现在看不下去贺雁拿女人夸耀的嘴脸,索性背过身去,连打三个喷嚏,接着一阵猛咳。惠歌跟过去看顾拍拂,招呼贺梅的侍婢递手巾、浆壶。
贺椿看看贺梅,借机说:“阿姐说了这许多话,大概也累了。阿兄和阿姐先就席歇一歇吧。”
此时有守门来报:“河南公夫人至。”
“哎呀!我大姑来啦!”贺椿说。
“既是河南公夫人,我该去拜会拜会。”贺雁说。
转身坐回板舆,领着美人、少年和一干侍婢,浩浩荡荡地走了。贺椿交代婢女照应贺梅母女,也匆匆去了。
贺梅缓过气,转过身。低声说:“烧得那什么香?熏得我都快晕过去。”
“等一下舅父过来,你还有得闻。还是我们现在回家?”
“你别想跑。”贺梅睨了惠歌一眼:“三姨娘要你帮忙。”
“我是为了阿娘着想。”
贺梅给逗得笑了一下。又说:“你有看到那个庶孽吗?”
“有。”
“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吗?”
“他只是眼睛比较细吧。”
“不。那眼神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
“舅父的人,就算眼神很安全,我也不想靠近。”
“很好。我们先去坐着吧。”
惠歌没动,看着门口的方向说:“县长夫人也来了。”
片刻之间,宾客陆续而至。相互招呼寒暄,滞留在门前,黑压压的一片。
贺梅老眼昏花,也看不出谁是谁。看了一眼,便径自往前走。
惠歌跟上来搀着她。一面问:“三姨娘和县长夫人关系很好吗?”
“不是。只是顺带邀请罢了。”
“什么意思?”
“最近彭城附近的山里出了只蛇精,每月要以童女祭祀。你知道吧?”
“听过。”
“主持祭祀的道人就是水仙的弟子。听说他们对童女有很多要求,很讲究,这个月轮到睢陵,县长为了方便他们物色挑选,让他们住进私宅。既然道人住在县长私宅,今日这场法事想必县长夫妇也知晓,就作个顺水人情,一并邀请过来。”
“这水仙的势力真不小。”
惠歌一面听贺梅说水仙的信徒有哪些达官贵人,一面搀着人跟在婢女身后,走到大帐右侧第一面青纱幄。
贺梅正要就床,却发现惠歌的手不放。转过头,看见惠歌愣在那里,眼神散散落落的,不知道在看着前方地上的什么。
或者根本没有在看什么,神魂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她皱眉问:“你怎么啦?”
惠歌没有回答,反而扭过头,往莫家大门方向看去。
那方向隔着一列平顶黑漆竿青纱幄。纱幄是设来遮阳兼承尘,并不厚,又给阳光晒得透透的,后面的人群映在纱上,影影绰绰,像深幽的沧浪,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惠歌回过头,发现阿娘瞪着自己。回答:“有人来了。”
“你在说什么呢?一直都有人来呀。”
贺梅将手抽离惠歌。挽袖蹇裳,坐上矮足木床。
有中人来了。惠歌想。
默默跟在阿娘身后就座。
莫家婢女在两人中间放上一个大圆黑漆平盘,盘心用红漆绘着两个同心圆,圆中金绘朱描,布满卷云、卷草、天女与鸟兽。再拿来一个黑漆朱纹桶形带盖食奁,从里面拿出备好的五碗盘,依序摆进大圆盘,围成一圈。
五碗盘中,一盘放紫梨,一盘放樱桃,一盘放荔枝,一盘放槟榔,一盘放黄茧糖。惠歌看一眼,心想真不愧是莫家,五样果品点心,也能吓死人。
这时的官宦贵家,吃饭或开宴,奢侈和简约的界线是五盏盘,五盘以内的吃食都称得上节俭。莫家今日此设虽然也是这个数目,但是每一盘都令人觉得豪奢。
梨子和樱桃是寻常的珍贵。梨肉虽然切开了,但是留着紫皮,让人知道这是少见的紫梨。樱桃就是樱桃,外观没什么特别,惟独现在不是樱桃熟成的季节,物以非时而珍。
荔枝和槟榔是不寻常的珍贵,只产于南方,惠歌也只见过果实,没见过果树。尤其是槟榔,听说树长得非常高,高者可达十余丈。叶子集中在树顶,果实集中在叶子下面。采收很不容易,就连当地土人也觉得奇异珍贵。婚娶宴席,如果没有拿出这东西,感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从此吉凶不相庆吊,老死不相往来。
至于黄茧糖,来头就很大了。本身并不特别,精舂的白秫米,用栀子浸染取色,裁截如枣核大小,油炸而成。因为形状像一颗一颗的黄茧而得名。特别的是上面滚裹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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