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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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的声音。

接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惨号。

苟威倒在榻上,一只手按着另外一只手,左翻翻右掀掀,彷佛痉挛。

榻边的观众也给吓着了,闪得远远的,让出空间给苟威挣扎。

苟威忽地一声大吼,一跃而起,抡拳朝虎妇挥去。他的体型肥硕,又从高处而下,真有种天崩地裂之势。

先是啪的一声,接着一阵砰轰巨响!

倏忽之间,人们还没看清事情的经过,就有了结果。

只见苟威坍塌在榻前,碰碎一地碗盘杯壶。眼皮半张,彷佛半梦半醒,又像神智不清。血从他口中汩汩而出,在地上形成一片浩荡的郁黑的洼池。

从这个汹涌的程度来看,脏腑一定受了重伤,不是破胆就是断肠。

群众愣愣的。没有人想到胜负在眨眼之间就决定了。

眨眼之间,一个还站着,一个已经躺下。

虎妇站在苟威脚边。那个低不下来的下颔,此时更有睥睨之感。

“我说过了,我也是懂仁恕的。今天只收你一条臂骨,八颗牙齿,就教你谨言慎行之道。所谓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只要你有约束及自省之心,我也是‘诲’人不倦。”

虎妇说完,轻声笑了出来。带着些许鼻音的笑声听上去极轻蔑。

她从袖中取出一沓黄纸。拣出一张,扔向缩在一旁的祖鸭子。

祖鸭子缩得很远,实际上只是方向朝着他的人,落下的位置仍在虎妇脚边。手势和结果都像在扔一片落叶。

“此债了矣。”

虎妇的双手又收回袖里,横在腰腹,扭头走出去。

临去时,对着郑阿月说:“又砸坏你几样东西,清点之后到我店里来取吧。”

郑阿月一改先前的冷淡神色,和和气气地:“没事没事。夫人自便。”

虎妇和抱着二壶酒的小婢一前一后离开了。

见人走了,郑阿月又换了一副脸色,喝斥婢女:“还怔著作什么?没长眼睛吗?赶紧收拾阿!”

人声也像雨后的蛙鸣开始鼓噪。

比起关心苟威的人,更多的是谈论方才虎妇究竟作了什么。

“虎妇把苟威的腕骨折断了吗?”

“对呀!一开始是那样吧?但是她怎么把苟威打倒在地的?”

“不知道,还是苟威跳下来的时候,她只是闪了过去,苟威自己摔到地上?”

“他自己能摔成那个样子?你看他的脸,肿得他老母都不认识了。”

“一定是虎妇动了手。她刚刚说啦,她揍掉苟威八颗牙齿。”

“真的是八颗吗?”

“不知道,不然来找找。”

几个人起身往里面去了。剩下的人继续津津乐道。

“你知道吗?有人说虎妇其实不是人。”

“那是什么?”

“夜叉。”

“食人之鬼?”

“听说有一次她走在水边,有渔父看见她在水中的倒影,是青面獠牙的样子。”

“我也听说过,每月七日夜半,她家门外能听见鬼哭。”

“她不是住在鬼哭里吗?那个里隔着城墙就是坟场,听见也很正常吧?”

“对。但是没有时间那么固定的。听说是被她逼死的人在诉冤。”

“虎妇逼死过人?”李良璞惊疑未定,插进嘴问。

“她要逼死人还不容易吗?”

李良璞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的从兄。

“难怪一副阴气森森的样子。”

“那个苟威也是活该,偏要说人家痛处。”

“莽汉无宜适,莫怪人痛与手。”

有个老人说了句方言。无宜适就是没礼貌。痛与手就是痛打,往死里打。

李良璞听得兴起,连忙追问:“什么痛处?”

“虎妇的丈夫阿。听说新婚没多久就出远门,一去无回。”

“去了好多年啰!”

“如果我是她丈夫,我也不敢回家。”

“娶到那种的就是家门不幸,要衰下半辈子。”

李良璞点头应和。想起自己游学多年,家里的妻子也不知道过得如何。似乎该回家看看了。眼看寻觅从兄无望,自己今天便没个落脚的地方。虽说从兄的家宅无人,暂住里面只怕遇上虎妇。客舍要花钱,寺院也要布施。思来想去,还是到城外去寻无人的田庐好了。

这时又有人说:“不过虎妇也是有些痴心的,总是在打探丈夫的消息。”

“真的阿?”

“对呀。我一个远亲因为这样得了不少赏钱呢。”

李良璞精神一振,赶紧追问:“她丈夫是谁?”

“好像是个书生。”

“对,听说长得一表非凡。”

“从前也是个名人。”

李良璞又打探几个问题,心里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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