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娥(2 / 3)
也没真计较,“啧”一声,说起她的看法。
“看来喝酒对你没有什麽帮助。其实我仔细想想,你才学射多久,就要你有猎物收获,小花这个要求有点太过分了。我知道有的人练箭,会先站在一个定点,从大圈圈射.到小圈圈,每次都能射.到小圈圈的话,再去射会跑会飞的东西。所以我刚刚编了几个草环,可以挂在树干上,等到你每次都能射进草环的时候,再来射其他东西。”
射草环的这段期间,她再想想其它能够帮助他下手的方法。
小白点头。
天色阴鬱下去。灰灰的云丝织满大半的天空。
眼看要下雨,小白便先回去了。
惠歌用苇席将弓箭、扁壶、草环收拾在一起,拿回田庐裡藏放。
总感觉自己忘了什麽事情。她走出田庐,回头看著梓树的方向。
看不见梓树,只看见旷阔的田和迷离的天。两者之间是苍茫的草野。
她的心裡迷惑犹豫,像有个人站在树下等她回去。回城的时候,一个牵著小儿的少妇走过身边,丁子香的甜味扑了她一头一脸,才恍然大悟。
忘记问小白他身上的香味是怎麽来的。
细细的雨丝漫天飘起了。
这雨一飘,绵绵数天。
这天仍在下雨,惠歌不能出门,午食过后带著小弟惠宝来到惠银房间。
惠银房内的窗帷是茜色的重纱。儘管全放下来,仍然时时给风揭开,放进窗外淋漓浙沥的雨景。
这雨从数天前的黄昏一直下到今天,连日的阴鬱的天色,房内早早就点上一盏烛灯。惠银正准备作绣活,绷紧了布,穿好了线,却给惠歌一把夺下。
惠歌嚷著这麽暗的天不要再盯著那些细针细线,对眼睛不好。又说这麽暗的天最适合讲鬼故事,于是让傅母侍婢自去隔壁房间休憩。惠歌家的主人房隔壁,多用木牆隔出奴婢房间,夜半叫人的时候就朝木牆敲两下或叫两声。
惠歌把小红也打发了──人少比较有气氛。
姐弟三人围著榻上一小撮火光,说起鬼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汉人曾经有过一段路不拾遗的时代。如果有人来偷笋,晚上竹园的主人会先替他挖好。如果有人闯进家裡来抢东西,主人会提醒他金银珠宝封在窖裡的酒瓮。如果有人借钱还不出来,就不用还了,要是欠债的人想不开,以命偿债,按照那个时候的风气,债主还得把他的后事办一办,一家老小都抚慰抚慰。那个时代偷盗欠钱的人很少,有人做坏事,一定是有难处,大家很能体谅。”
惠歌轻咳一声,继续说:“所以当一个寡妇──叫作苏娥,和她的侍婢──叫作致富,两个年轻女子载著一车缯帛出城前往邻县贩卖,在那个时代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我们现在听起来,两个人后来有了不好的遭遇,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昏暗的房间裡,假蜡烛发著哔啵迸裂的声响,适时地替惠歌的述说配乐。
小小的苗芽似的火,在麻布裹成的假蜡烛上摇曳著。烛下是一个青瓷烛台,形状塑成一个高帽跪.姿的人,两手扶在帽沿两边,帽裡中空用来插烛,看起来像是小心翼翼地护著帽上的烛火。昏黄的火光映著瓷台小人的脸,脸颊有一种红晕似的流光,但是眼睛和嘴巴黑洞.洞的,像一颗美艳的颅骨。
惠银盯著那个瓷人一会儿,背脊有点凉意。
或许是这天气本来就凉。
惠银不特别爱听这些鬼话奇谈,但是有人说,她就听。
惠宝倒是兴致勃勃,又有些胆怯,嘴裡问著惠歌:“她们遇到什麽不好的遭遇?”手裡揪著惠银的忍冬纹杏黄褶裙。
惠歌说:“在讲她们的遭遇之前,还要先讲另外一个人。”
惠宝问:“为什麽?”
惠歌笑起来:“因为这样比较恐怖。”
惠银:“……”
惠歌说:“有一个人当了交州的刺史──”
惠宝又问:“交州在哪裡?”
惠歌耸耸肩:“不知道。书上没有写。”
她知道魏国很大,佔据中原的一半,但是究竟有几个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至少有三个州。徐州──她家。相州──她阿娘家。司州──帝王家,魏国中心,都城洛阳的所在。从来没听过交州,书上没有多交代,她也没多查问。没交代也不妨碍看故事。
惠宝“噢”一声,不太满意似的。
惠歌继续说:“那个时代的刺史跟现在一样,要定期巡行下面所属的郡县。而且那时候野外设有亭,给官.府的人路过住宿,一般人民不能住,就像我们现在的传舍或驿舍。亭有亭长和亭卒负责管理。”
惠宝又“噢”一声,表示他听得懂。
“那一位交州刺史路上住进一个亭,叫作鹄奔亭,睡在二层的亭楼上。到了晚上,夜色很深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声。呜呜呜……呜呜……”
惠歌用鼻腔发音,学著啜泣的声调。
惠银说:“这听起来很像你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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