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虎(5 / 6)
若不是端帝公主,我一定亲手砍你的首级祭旗。”
牧云冶不接这个话头,轻声道:“有些话,想与前辈单独一谈。可否入内再叙?”
厉伏藏本来想说“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哪料话未出口,牧云冶早越他而过,厚着脸皮不请自入。他无可奈何,只好随入。两人对面盘膝落座,都慎了一慎,彼此揣摩对方心意。过了会儿,还是牧云冶先开口,道:“看得出,魇都对于他来讲,是个特别的存在。”
厉伏藏别过脸,似要隐藏面上悲伤神色。其实他心内十分清楚,这场仗,本就是狼取计都挑起来的。两方交兵,胜负死伤是绝难避免的事。在瀚北,屠人焚城乃是草原狼的惯用手段。况且之前,他们在龙格境内劫掠烧杀,行径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所以如今,并没有立场斥责龙格豪行此报复手段。
厉伏藏冷着脸道:“不错,如今拜你丈夫所赐,这个特别的存在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战争永远是解决争端最坏的手段。一人发起的战争,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这样成就的功业,又有什么值得骄傲呢?”
厉伏藏听出她弦外之音,一拳砸在桌案之上,大声道:“妇人之仁,你说这话,只因不知其中的理由!”
“他有什么理由?”
“我若说出,你会公平看待这件事么?”
牧云冶肃容道:“我会尽量公允,假如他确有苦衷的话。”
她虽神色郑重,厉伏藏却不以为然,起身在帐下踱了两圈,末后一声长叹,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在计都还未子继父位,当上狼取一族首领时,老汗王就对他有过‘锋芒太盛,不知收敛’的评语。为了磨砺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脾气,老汗王特意在族人中为他挑了一位近侍。这位近侍便是我的独子厉牙凌。”
“牙凌性情与计都正好相反。这孩子生在瀚北,却有中州人的心思。少年老成,沉着多智,能谋擅决,即便那样年轻,老汗王也赞他将来必是‘王佐之材’。他们两人感情极好,同出同入,同塌而眠。计都脾气桀骜不逊,胆大妄为,有牙凌在左右,有些事上倒是能够劝得住他。”
“然而,那时候狼取只是瀚北小部,人丁稀少,所领疆域也十分有限。所以,老汗王刚刚病逝,便有人纠集别部来犯,意图瓜分狼取。由于兵力悬殊实在太大,因此数度遭遇,连连败退。最后,他们见狼取失了还手之力,于是兵分两路,一路攻向狼取首都沥泉城,一路攻打魇都。这两城乃狼取精锐集中之处,若能拿下,其余便不足为虑。”
“牙凌听说这消息后,立道‘敌人兵分两路,于我们大为有利。既分兵,则兵力削弱,正可分向击破。请主上率沥泉兵马坐阵中路。同时我会放出假消息,说汗王埋伏魇都,预备从后路偷袭。刻下敌人最为忌惮者,只有汗王,倘若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派主力来打魇都。就由我假扮主上,在此守城。等汗王破了中路敌军,即可来援。到时里应外合,双边夹击,大军便不足畏。’于是计都便道‘你能守几天?’牙凌想了一想,答道‘我想三天已是极限,不能再多了。’计都与他约定,三天后,假如此计破敌奏功,即刻便来救援。”
牧云冶听到这里,不禁问道:“确是十分合宜的计策,后来奏效了么?”
厉伏藏苦笑一声,道:“奏效,奏效得很。若讲到领兵打仗,我认为计都这小子的天分,在普天之下王侯将相中,绝对排在头三名之列。只需给他一千上好的兵马,在瀚北就能横着走啦。当年那一仗,利用天时与地利,得胜不在话下。但牙凌什么都算到了,惟独算计不到的还是人心之叵测。”
“沥泉城外大破敌军,杀得对方丢盔弃甲。计都率众军一路追出数里,最后大半残兵被困在郊野一处险地。对方将领悬出白旗意欲和谈。若依照计都当时的意思,和谈绝无可能,哪想却碰上了申王派出调停的使者。你是端廷的人,当然明白,申王这个时候给双方调停,不过是为息事宁人。哼,当初狼取岌岌可危之际,怎不见有人出来放个屁?都只管躲在一旁看热闹。在我看来,什么端廷,什么申王,都是一路货色。但狼取王公贵戚及先王老臣中,不乏与申王牧云瞻暗中勾搭的人。计都的气性可想而知,当场想要与他们翻桌,但其时他接位不久,羽翼未丰,在部内可以说是寡不敌众。最后给人明里暗里使手段,无奈之下只能勉强同意放弃追击,勒令他们退还领地。可是,等他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匆匆赶往魇都,方才发现,魇都已是满目疮痍,城破兵溃。他到底晚来半天时间。……牙凌自然……也殁在那一役中。”
这结局不可谓不惨烈,尽管寥寥数语,犹能想见当时情景何等惊心动魄。牧云冶记得魇都城墙共有内外两重。内墙残破不堪,想来便是当年破城时毁坏的。城池尚且毁成这个模样,守城之人的下场,那更是不敢想象。
厉伏藏道:“后来,计都将那时阵亡将士的名单都刻在了黄昏山的‘英雄冢’。他说‘以多数人的意志为借口,迫令少数人去牺牲,是世上最容易的事。正因如此,死去的人才更加应该被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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