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伤心难开解(1 / 1)
自上次出宫以来,虞清便久久思念,竟也缠着立冬常要出宫,也不拘是市集、城郭还是山野。
宫墙是一张渔网,将所有的自由滤开,虞清就是那离了水的鱼,无时不思着外面的世界。她渴望像那歌里的飞鱼,跃于海面,一览世间。立冬最是无法无天,万事不惧,两人一拍即合,时常偷溜出宫。一年来,几乎将北都逛了遍。
立冬渐渐也觉得没趣,问虞清可知还有什么新奇好玩的地方。虞清幼时便随父上任从河内郡搬往了洛阳,便于她说起了那儿。洛阳是都城,繁华至极。她讲起了那里的满城烟柳,雍容无极的牡丹,前朝名刹白马、热闹新鲜的西市以及少时的年华。她讲得畅快飞扬,人也变得蓬勃,可见她原来是个家中宠爱、十分快意的女娘。
突然讲到了幼时的玩伴,那个女郎嫁的比她还早些,许的人家是太尉长子。先帝在时,她就跟着夫家回了温县老家。虽然今上登基后召回了太尉,但彼时她已经被送到北宫了。真的是许久未见了,也许是再难相见了。她的面上又浮上一丝怅然。
“不如去见见,偷偷地。”立冬见她不快,提议道。
而虞清似是没听到般,没有应答。而后踱步到桌案坐下,细细地编织着宫绦。颜色稀少见,是如烟般缥缈的蓝色。
还有什么人会唤她玉苏子呢?父母兄长也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十月的尾巴,洛阳城中的小巷中,钻出两个奇怪的男子。面容白净,身材瘦削矮小。
两人似是不太认路,来来回回,逡巡多处,终于寻到了太尉府。也不上前递上名帖,只寻得一处遮蔽,然后再无踪迹。
这两人便是虞清立冬,好不容易进去了,虞清却并不认得路。只凭着一些在宫中王府的经验摸去了后院,又好不容易避开了主院,剩下的确实两眼一黑。好在遇到了府上弱冠一般年岁的锦衣公子,因现太尉只两子,只须跟上去大概就能找到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跟着他找到了。那位女娘应是与他感情极好,一见到他就立刻笑脸迎上去。
虞清远远看着当下之景,想起往昔,只觉当年之事遥远。再无心留下看她,然后就和立冬离开了。
出了太尉府,她告诉立冬自己想回家看看,那个她生活了十七载的家。
虞清从来不曾徒步回家,今天却拉着小花精要走回去看看。距离很远,但她走得很快。
当她站在门墙外,竟然感觉门墙是那样的高大疏远。
虞清的身份早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出入自家了,还是翻墙。之前的经验给她很大的帮助,感谢可爱的立冬。
虞清先带着立冬去了昭应园,那是她的闺阁,里面存着她大半的青春韶华。无忧无虑,无灾无祸,只有父母兄长的疼爱。
她又带着立冬去了华木园,她出嫁前在那里藏了一些宝物。
华木园里有一片梅林,其中有两颗特别的树,树身上裹着绸带。系着妃色带子的是虞清栽的,旁边系着栾华色的是虞净栽的。
“现在带你来看我的宝藏,就在这颗树底下。”她指着树对立冬说。“你猜猜有什么?”
“以前藏的美酒佳酿?”
虞清微微摇头,蹲下拨弄了几下树下的土壤,握在手上捻了两下。立冬也摸了两下树干、树叶道:“照顾得很好呢。”
“底下是我最喜欢的太阳,之前和阿兄一起埋得。”她突然又很想她的家人。“不挖了,就留在这里做个念想吧。”
立冬见她感伤,也不劝她开解,只是告诉她想她所想,为她所欲;“我是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我只知道想见便去见,不见就走,总比停着堵着要好。”
虞清细细地摩挲着绸带,沉默了一阵说:“总有相逢时,只是不是现在。”她怕现在徒增悲伤,也无力改变现状。
虞清又带着立冬去了一家青楼,此青楼非后世青楼,是正当清白的酒楼。这家是洛阳城内最有名的青楼,叫青仙楼,她出嫁前常和交好的女娘一起去。
出了这个青仙楼,立冬表示,反正时间宽裕,既然去了这个青楼,那么也顺道的也造访一下那种不太正经清白的那个吧。无比纯洁的想法,只是单纯为了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小花精能长点见识。
“所以,去吧”。来自虞夫人的一点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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