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含雪(四)(2 / 2)
“叫我张令人就好。”
一直跪着的小女官,紧张道:“谢过贵人,不,张令人,奴婢们还以为只是一位普通女官,没想到是令人,谢令人!”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谢。
这时,一名女官走进来,行礼道:“令人,太子妃娘娘说了,等会儿让你直接去永安宫,奴婢先退下了。”
吴慧妃住在东六宫的永安宫,不怎么受宠的一位妃子,有时会把气撒在女官身上,更多是太监和宫女身上。
张长清把药瓶给了小女官,又告诉她怎么用,不紧不慢出了屋子,撑伞去了永安宫,不进宫门就听到了叫声。
一声声凄厉,还有一声声祈求。
“惠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告密,奴婢真的没有!”
“放肆,惠妃娘娘重罚女官做得不对,就有罪可闻了,还要在本宫面前做这些打骂之事,是怕罪行不够吗?”
温柔的声音带着威严,自它响起只剩下一些女官宫女的抽泣声,就连吴慧妃都愣在那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长清关伞而入,对着两人皆是一礼,老老实实走到太子妃身边,低下头数袖子上的花纹,耳朵在听身后的女官小声议论。
“瞧,那小女官疼得。”
“她手撑着地都难了,真让人心疼。”
她顺着话看过去,脸顶着巴掌印的女官用手撑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好让人心疼,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打了一巴掌,肯定是丢了面子的。
太子妃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官,让张长清上去查看,她也照做,握住女官的手腕想拉起来,手却瑟缩了一下。
她发觉女官在躲,也不知是躲什么,越躲她就越抓,然后恍然大悟,一把掀开女官的袖子。
离手腕最近的地方是被簪子扎过的红洞,流血流脓有些臭味,张长清认命一般闭上眼睛,这个场面就像是在一堆尸体中看到了流血流脓的伤口里爬满了蛆。
她自认为心里可以受得住,又看了一眼,然后“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酸水。
这把在场的都镇住了,没一个人吱声,太子妃询问:“怎么了,让本宫看看!”
她看到血洞,先是皱眉再是嘴角不停抽搐,眼睛闭上又睁开,大口喘息,扶着额头说:“本宫头疼啊,快扶本宫坐下。”
饶是在宫中待了许久的人,见过宫正司杖罚,见过宫妃虐待宫女太监,见过……但今日一番着实当让太子妃两眼一黑,恨不得晕过去,她也确实差点晕过去。
“你简直你简直疯了!”
吴慧妃不似太子妃刚来时那么嚣张,嘴唇哆嗦个不停,眼眶蓄满泪水,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砸在雪中,呜咽道:“臣妾就是猪油蒙了心,再也不会了,求太子妃娘娘原谅。”
太子妃礼让陛下妃子是礼数,该惩治的妃子,她是秉公处理,这次更是懂了怒气,走多去狠狠给了吴慧妃一巴掌。
“本宫还以为吴慧妃是多么老实的人,没想到是一条臭虫,全宫上下瞒着本宫,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来人把永安宫看好了,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放吴慧妃出来,一切都等明日陛下发落!”
几个宫人上前把吴慧妃拖着进正殿,她还在哭诉:“太子妃,臣妾真的没有啊,臣妾是被她冤枉的,请太子妃明查!啊!”
张长清长舒一口气,扶着气喘吁吁的太子妃走出永安宫,她撑起伞为太子妃遮住下大的雪,沈宫令一言不发提灯走在甬道上。
宫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这次倒是吴慧妃的声音了。
“还真是给我吓了一跳,那样白皙的手腕,有三四个小血洞,都流脓了,”太子妃咬牙切齿,手握成拳头,长叹一口气。
路长且慢,太子妃时不时走走停停,伸手捧起雪花,说:“瞧,雪花。”
刚处理完糟心事,她的心里好受一些,沈宫令问:“太子妃娘娘,那些小女官怎么处置?”
“你糊涂了,自是让她们再谋一份好去处,有些女官看着是从宫女晋升的,被打了也不知道吭声,”太子妃对着手哈口气,用力搓搓手问,“你要嫁纪指挥使,那得到二十岁才能归家呢,纪大人二十五了,同龄人的孩子都大好几岁了,你图什么啊。”
张长清眨眨眼睛,凑到她耳边说:“你猜猜看。”
太子妃轻点她额头,笑道:“你啊。”
宫内是高高兴兴的,但英国公府全家上下都睡不着,那天杀的纪纲又来提亲,说不同意明天再来,气得张妙梅徒手捏碎了一茶盏。
唉,明日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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