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含雪(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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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雪皑皑的一片。

红墙绿瓦甬道间,张长清提灯而过,几个路过的小女官,朝她端正行礼,她点头示意,与她们擦身而过。

提灯悠悠慢走,瞧雪落雪扑簌。

张长清走了一路,到了东华门,就站在门前拢了拢袖子,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她拿灯照去还以为是猫,就没上心,低下头整理衣裳。(1)

“长清。”

沉闷的声音响起,这分明就是张二叔张輗,张长清欣喜地抬起头,把他拉到了墙角,问:“纪纲可有为难你们,别放在心上,他若是死意纠缠,就打他个措手不及,说承诺空口无言,需白纸黑字才算数,懂了吗?”

再过两年,纪纲就被处死了,只要撑过这两年,第一步棋就下好了。

张长清心中盘算什么,张二叔是不知道的,他跟小姑娘待在一块时间甚少,只知道她心眼子多得可怕,时不时给个算计,恐怕这次也是算计纪纲的。

“好,我让下人去英国公府告诉嫂嫂,你且慢等,二叔叔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张輗拍拍她的肩膀,扫去了大半的雪,笑起来倒不像个纨绔。

“有二叔这句话,侄女就放心了。”

她长长舒一口气,继续说:“我娘她近日可好,归京是归京,可我总是忘了她。”

张輗说:“嫂嫂近日都好,听婆子说,能喝一大碗粥,吃两块糕点了,以前走路都喘,现在也不怎么喘了。”

这是好事,李氏身体越好,张长清的心就少一些提心吊胆,她笑道:“此事劳烦叔叔,还望能让姨娘她们照顾好娘,叫她不要为此事多劳心,她本就身体不好,再劳心就要倒下了,快走吧,一会儿就来人了。”

张輗听了掉了几滴泪,连说三个是,承诺一定做到了,他今日是来当值的,听了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长清走出角落走到东华门,见了禁卫就打一下招呼,他们是只顾看好宫门,又不能长出四只眼睛来盯着。

过了小一会儿,姚广孝和一名略显年轻的人走了进来,他们披着大氅,站在东华门前抖落一身雪,气哈在空气中,像是站在雾里。

张长清为他们提灯,走在前面尽量与二人持平,听二人在谈什么。

“这是张三姑娘,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机灵的姑娘,”姚广孝脚步稳健,走得不急不躁,旁边的青年轻笑一声。

他问:“张三姑娘,是个好名字,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过张三这个词了,上一次还是在上一次哈哈哈哈。”

“陛下明日就要亲征瓦剌了,太孙也要跟着养养锐气,太子殿下眉头几日都伸不开啊,这打仗要不要银子,白花花的银子都拿出来哦,明日我就清闲许多了,只需在庙中诵读经法,好不快哉。”

年轻人斟酌道:“太孙妃的人选,在下已经敲打过了,胡尚宫的妹妹胡氏,胡荣的女儿,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可惜胡氏已有一个女儿进了宫,也就是胡尚宫,再进一个是否有些不巧呢。”

“哦,胡氏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此人贤名在外,就不知太孙会不会中意了,他对孙氏女有不一样的情愫,太子妃倒是不满意孙氏女,就连彭城伯夫人也不肯见一见,此事都闹到了陛下那去了。”

“此事你我二人也只是说几下,起不到什么作用,还得看陛下和太子的意思,胡氏虽好,但孙氏太孙更喜,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婆媳的关系,不好了。”年轻人把手放在大袖里取暖,走得也越来越慢。

话落语止,他们二人只顾着走路,时不时说一句话,张长清低头听着,耳朵尖红红,一动一动的。

她想,胡尚宫之妹胡氏,就是胡善祥吧,但年轻人的语气和说出口话,像是把胡善祥推出去,只是随口一提。

冬日的清晨就像夜晚一样,看不到初阳升起,四处黯淡无光,唯有一盏灯摇摇晃晃。

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张长清,盯了一路,到了文华殿门前才收敛了目光,悄声问:“张三姑娘,听了我们这么多话,应该被做掉,然后埋在山里,就没人知道这些了,是不是?”

张长清的背影怔愣一下,连忙转身行礼道:“奴婢没听到,奴婢耳背耳聋眼瞎。”

“别唬她了,再把这孩子吓坏了!”姚广孝大笑,指了指年轻人,“这是钦天监监正,宋槐荫,陛下极为信任之人,是个年纪不大的人,你和他应该有不少话可讲。”(2)

张长清抬头对上年轻人的视线,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苍白无力,身体瘦弱无劲,身板如松一样挺直,周身环绕一股死气,毫无生机勃勃的样子。

她颤颤巍巍道:“别把奴婢埋在山里,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别吓唬奴婢。”

宋槐荫笑了,用力咳嗽几声,身体不停摇曳,险些摔在地上,就像一只病弱的蝴蝶被捏死在手中一样易碎,这是张长清偷偷瞄他多眼后的感觉。

他说:“好吧,没听见就没听见喽,那我就放你一回吧,若是让我碰到第二回,就真要这样做了。”

那人笑着像个坏心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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