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3)
走时窗户未关,客栈内寒气有些重,段钺将炭盆点燃,不消片刻,狭小的空间便温暖了起来。
容昭坐在案前,眸色倦倦,借着略微有些暗沉的天光细细读着手中的文书。
“萧云峥,字长彻,盛元十二年生于兖州城一边陲小县。其父萧瑾,曾在定远大将军沈崇身边担任督尉一职。同年年因病归休。母亲早逝,家中有一长姐名为萧云黎。”
容昭细白的手指顿了顿,眸中有一瞬间的恍然之色,片刻后向下翻了一页。
“少时受父亲影响,决意投军报国。十八岁时由于屡获军功晋为八品千户侯,领兵千人治西北起义军。两年后平叛成功,皇帝下旨封其为五品参将,领兖州兵权。”
短短两页的纸,容昭却足足读了半炷香的时间。
段钺守在她身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依然能看出她眉间的哀伤之色。
“阿钺,帮我砌一盏茶。”
清丰县的茶水用的是最低劣的茶叶,可容昭仿佛浑然不觉一般,轻轻地小口抿着。
茶水上氤氲的雾气腾腾,直到一碗茶见了底,她将杯子搁在案上,才道:“便只有这些?”
段钺点头道:“张先生只给我这些。”
张赫崇不是个粗陋的人,必不可能给她一份记录不全的生平。他既然让段钺送来,便代表着萧云峥所经历的事情便只有这么简单。又或者是,张赫崇知道其余详细的那些她并不关心。
容昭轻笑了一声,心想他还真是了解她。
没错,她真正关心的人,是萧云峥的父亲,萧瑾。
当年,兖州军大败于于阗,全军覆没,是因为里面出了叛徒,萧瑾便是其中之一。
“他还让你同我说什么?”
段钺道:“先生说,萧云峥应当是不知道他父亲所做之事的。”
容昭轻嗤一声:“他难道是怕我非要父债子偿吗。”
段钺很少在容昭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在他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极为平淡的,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又什么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他并不知道让她露出此种神情的往事究竟是什么,但凭他对容昭的了解,却明白这件事情必然是她极其在意。
“先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段钺轻声道。
“我知道。”容昭的手指覆上额角,轻捏两下:“他向来不关心这些。”
张赫崇是个极其寡淡之人,从不疾言厉色,也甚少展露笑意,容昭懒得琢磨他,总之他有本事,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没有他查不到的。无秽阁作为一个极其庞大的江湖组织,只靠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料理,张赫崇算是她的副手,她离开无秽阁之后,阁中一切事物也都交于他手。
容昭将那两页纸放在案上,眸中神色不定。
虽只有短短几句话,可仍能看出萧云峥年纪轻轻便功劳颇丰,现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便成为了五品参将,统领一州兵权,可谓是天之骄子。
“少年得志啊……”容昭叹道,“只是倘若他知道了自己父亲所做之事,又会作何感想呢?”
这话似是讽刺,但更多的却是感叹。容昭从未见过萧云峥,但他一边收留流民,一边清剿山匪,凭何嘉等人行事作风来看,便知道他绝不是一个鲁莽愚钝之人。他父亲背叛兖州军时他还未出生,所以必然和他没有关系,但倘若事情败露,又必会受到牵连。
“说到底,都是前人造下的冤孽,又偏偏要后辈来偿还……“窗外仍是大雪纷飞,容昭坐的累了,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轻轻地推开了一条小缝,“这之中的迂回曲折,又堪与谁说啊。”
少女低哑的嗓音顺着窗缝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阁主,牵机散最忌情绪起伏。”段钺小声提醒道。
自从服下牵机散之后,她便养成了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性子,这副药在她的身体里流转,控制着她的情绪,让她哭不得,笑不得,明明不过双十的年纪,却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她将手指伸出窗外,眼底沁了浓浓的夜色。
段钺将一件裘袍盖在她的身上。
“阿钺,我不怕冷。”容昭喃喃道,“我一直都不怕冷,更不怕雪天。”
窗外玉蝶漫天,雪色如霜。落在兖州的雪早晚都会停,可是盛元二十年的那场大雪已经下了整整十二年,十二年的风雪全部都落在她的肩上。
容昭忽然觉得累极了。
段钺看出她眼底的疲倦之色,识趣地退到门外,抱着柄剑靠在门边,静静地替她守完了这个漫漫长夜。
这两日中,何嘉最先审了给赵广送信的那个长随。
那长随是个没根骨的,还没等上刑具便什么都招了。
赵广这些年的确和山匪有不少的往来。当年,他上任没几天,山匪便派人给他送了些钱财,赵广起初大概还想做个好官,并没有收,后来他在任上满三个月之后,山匪又下山给他送了东西,这次他倒是没怎么含糊,悉数收下了。这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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