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棠（1 / 2）

临近哈达各部的小头目们十分识相地压缩了汇报的进程，唯剩下最靠近哈达的哲陈部的贝勒，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在努尔哈赤和我之间来回徘徊，艰难地蠕动着嘴唇最终却被突然走进来的褚英打断了。

褚英进屋来也是几个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别人，连忙退了一步：“贝勒先请。”

哲陈部的王居然如蒙大赦：“无事，无事，大阿哥请。奴才告退了。”

语罢这个比褚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贝勒行了个礼急急退了。

他这绝对是有事啊，而且这事大约还和我和叶赫有点关系？努尔哈赤和褚英父子二人一样为他如此的态度感到疑惑，但是下一刻褚英就把我们三人这一条思路掐断了，他有条不紊地讲着这次去提代善下聘时纳林布禄对他的态度，讲着叶赫东城如今的情况、屯兵多少，讲着回程路过西城布扬古特意赶来留他到西城一叙。

也就是说，叶赫这次也许是真的放低姿态想要和好了。

我正想着布扬古插了一脚进来是想做什么，褚英就为努尔哈赤带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阿玛，”他撤后一步郑重地半跪着，“儿子想跟阿玛讨个恩典。”

努尔哈赤起身站到他身前要拉他起来：“起来说话。”

褚英没有动，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儿子想娶叶赫一位西城的格格做侧福晋，求阿玛允许。”

努尔哈赤瞬间就收回了扶着儿子的手回头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几乎能杀人了。我这么怂，当然被吓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听听，”努尔哈赤的语气稍微冷了下来，却还带着属于父亲的……他觉得有一点好笑的宠爱，“你要娶谁家的格格？”

褚英听出了阿玛语气的变化：“东哥也是认识的，我要娶布扬古贝勒的妹妹，慧棠格格。”

我悄悄出了一口气，跟我没关系太好了。

可是……慧棠格格，是谁？

“可真奇了，”努尔哈赤让褚英搭了手站起身，“叶赫的格格起了个汉人名字？”

“回阿玛，慧棠格格乳名古杭，”褚英解释道，“这不是这两年纳林布禄和布扬古与朝廷格外亲近，给自己家的格格都取了汉人名字。”[1]

这马屁拍的真是OK，我无奈地想，如果是古杭，那我便知道了，她也是布斋庶出的女儿，与我一年出生，不过比我还小十个月。

褚英还补充着：“给代善说的侧福晋也改了汉人名字，叫念桬。“

努尔哈赤笑了：“你喜欢人家小姑娘？”

褚英的眼睛很亮：“喜欢！”

努尔哈赤望了我一眼，刚好和我的眼神撞上。

“建州今年喜事多。甚好，甚好。”他笑，“那过几日，你便去叶赫提亲吧。”

褚英满心欢喜要应下，我连忙出声拦住了他。

“等等！”我几步上前，“你问过人家姑娘的意思了吗？”

褚英神色变了一瞬：“阿玛赎罪，我擅自把她带了回来。”

什么？

努尔哈赤也稍微变了脸色：“这不和规矩。”

“阿玛容禀，此事说来实在话长。”褚英看向我：“东哥，不如你自己先去问问她。”

努尔哈赤用眼神示意我去后面的卧房坐，我犹豫了一下推开了前厅的门直接离开了。

我听懂了。

他们父子俩有话要说。

不能当着我的面。

当天下午，我便在孟古这里见到了这个我五年未见的古杭妹妹，嗯，她现在叫慧棠了。

小姑娘和我一样已经十六岁了，她正与孟古搁着一方炕桌对面坐着，拉着手说着什么。

见我进屋，她亲亲热热跑过来：“阿姐阿姐，好久不见。”

我拉她起身，与她一起坐在了桌边，孟古也走过来和我们一起。

她先开口：“东哥，你别那么严肃看着古杭，仔细吓着她。”

“现在叫慧棠了，姑姑。”她笑着纠正道。古杭穿着一件月白暗纹的旗装，头上只一支东珠垂着流苏簪在鬓边，一说话便嘴角微微翘起，让别人也感染着她的开朗，一看便知，她是被宠着长大的。这通身的气派哪里看得出是个庶出的女儿。

“不是我严肃，”我无奈地笑，“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怎么会这样不明不白地和褚英一起来了？”

慧棠还没说话，孟古便替她答了我：“布扬古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他假意邀请褚英去了西城贝勒府，然后就派兵包围了他居住的屋子，差点把褚英除之而后快。”

孟古慢条斯理讲着，而我则惊讶于布扬古不要脸的极限操作，也明白此时此刻褚英也许也在和努尔哈赤讲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孟古的话还没说完，皇太极回了这里，见有客人在，他简单地行了个礼就把孟古也带走了。

我知道皇太极的意思，他真的格外不喜欢“叶赫的亲戚”这一波人。

目送他们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