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1 / 2)
桃花谢尽,绿意初初长成,努尔哈赤便凯旋归来了。他用短短几个月时间换来了渥集部的瑚叶路、那木都鲁、绥芬、宁古塔几部的土地和人众的顺服,此战过后,建州拥有了东海女真一片狭长椭圆形的土地,看地图上所书,它半径有五百里以上,算一算有现在的二十几万平方公里——小半个黑龙江省那么大了。[1]
北面就与东海相接的乌拉自然怕得要死却只敢怒不敢言。
很快便有叶赫的密探来报,乌拉贝勒布占泰又跑到叶赫做客去了,还带上了哈达的孟格布禄。
对于海西女真四部各种各样的开小会行为,努尔哈赤早就习惯了。
五月中旬,他的麻烦到了家门口。
明朝派了人来。
努尔哈赤带着我参加招待广宁来的李大人的宴会。这位李大人可不一般,他是时任辽东总兵李如梅,没错,他是李成梁的第五子。[2]
这次小小的筵席不同于往常在栅城的客厅大摆大宴,而是努尔哈赤兄弟几个与明朝来使们一共不过七八人坐在西院正中那间我再熟悉不过的书房后身。我坐在努尔哈赤身边,空出来几十厘米奴才布菜的位置,另一只手边就是李如梅。这个三十几平的地方坐这些人是有点挤,不过倒也有别样的温馨。
李如梅称他为大哥,而我则暗暗奇着,努尔哈赤和李家的关系居然好到这种地步吗?
李如梅去年任御倭副总兵,助其兄李如松出兵援朝征日,他们一直在聊战场狼烟。
我听他们席间明显跨越上下级之间界限的谈话,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位李如梅大人根本不想管努尔哈赤的这些动作。
我正在托着茶盏一边喝一边默默记着他们的话,就感觉有人的手远远伸过来搭在了我的膝上。
我浑身一凛,几乎没有思考就揪住了努尔哈赤的袖子。
他转脸顺着我抓住他的手看向我:“怎么了?”
他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
“李如梅,他的手…”我抓着他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他会不会帮我,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的眼神明显一颤,眼底划过一丝光。
这个有些犹豫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明白他的想法,就被努尔哈赤搂着腰揽到了身前。行,我又坐他腿上了。不过如此一来,李如梅倒是半点也碰不到我了。
努尔哈赤笑着举起了酒杯:“还没和大人介绍,这是我的卿卿。”
李如梅一挑眉毛,也举起了酒杯:“呦?”
他把酒一饮而尽:“美人谁不喜欢,努尔哈赤也是俗人。”
李如梅也饮尽了杯中酒,眼神来回扫在我身上:“是我误会大哥了,还以为只是像以往一样,请格格凑个趣。”
“这有何难?大人现在就去城里挑,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哪怕是我院子里的都可以随你带走。”他把酒杯放下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连语气都暧昧起来,“唯独她啊,不行。”
李如梅的表情是惊讶:“大哥说哪里话。有喜爱的佳人陪伴在侧,自然是人生大幸。”
舒尔哈齐听出了李如梅的阴阳怪气,语气莫名其妙地开始酸溜溜:“她啊,可是我哥的宝贝,天天带在身边儿寸步不离,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呢。”
李如梅抚掌大笑:“大哥多情,子清自愧不如啊。”这句说完,他却变了语气,“东海的事情我可以不问,就是不知道大哥打算如何与朝廷交代呢?”
筵席散了之后,李如梅被安顿在舒尔哈齐的家。
众人都散了,我坐在前厅的桌边,等着奴才们陆陆续续把一室的残羹冷炙都收拾走。努尔哈赤面前的桌上摊开着空白的奏折,他站在桌子后面没有坐下,大约是在想“如何与朝廷交代”。
李如梅似是不悦。
可是,如果就为我一个初次谋面的女人没能如他所愿,是不是有点夸张?
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顺手就掐了一下自己腮边的肉。
“卿卿?”他的声音里有温暖的笑意,走过来俯下身看我,“卿卿莫不是傻了?”
我松开自己,对上他的眼神:“我怎么没明白李大人在和贝勒爷讨什么好处?”我指着自己,“我吗?”
“李如梅格外喜爱美人,可不就是看上你了。”他欣赏着我逐渐僵硬的表情,那个表情是满意。
我思考着这句话里的意思还有席间李如梅的话,无法控制心里越聚越多的苍凉——“所以一开始,我的确只是凑个趣的?”
“可我不是也舍不得了?”他伸手似乎是要拍拍我的头:“有的时候你不需要这么聪明的。”
我躲开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哪怕一次。”
“放心。我不舍得卿卿离开我。”
我被他拉着站在他身前。
“别怕。女人那都是小事。”他笑,“要紧的是,我知道了李如梅不会上报这次东海的事情,没有约束住我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但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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