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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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中秋节,中秋团圆之夜,游子归家,阖家尽欢。唯有她裴月要离家远走,从此宫门深似海。

竹影翻涌,如海浪似云海,搅动一片冰心。再度回到闺房,裴月望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与去时相比,心境已是翻天覆地。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的影子出现在门外,他来回徘徊,久久不言。裴月在屋内瞧着,仿佛是幼时看的皮影戏。

到底裴月先开口:“是阿爹么?”

裴临水应了两声,又斟酌片刻才道:“阿月,深宫人心复杂,此行艰险,万万保重自身。”

裴月应了两声,鼻头泛酸。那厢父亲并不离去,似乎还有未尽之言。沉默了许久,熟悉的声音才又响起。

“当今圣上雷霆手段,防备心重。阿爹远在北境,圣上不免放心不下,这才起了心思让你入宫。说起来,都是阿爹误了你。”

原来如此。裴月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事实上,她接了圣旨回到闺房时,也想派贴身侍女弄墨去打听一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侍女尚未出门,她便又将人唤了回来。

入宫这事并没有转圜的余地,即便知道是何缘由也改变不了什么。她在意的是阿爹阿娘在前厅的态度,仿佛盼着她离家一般。她到底才十六岁,他们便如此放心吗?

现下阿爹亲自前来解释,对于此时此刻伤情的裴月而言,已是莫大的安慰了。

裴月忍着眼泪,道:“不怪阿爹。”

若说方才前厅对阿爹有什么怨怪,见他自责也尽消了。裴月仔细瞧着窗外的影子,并不似自己记忆中的挺拔。她想起阿爹这些年一边守卫边境,一边又要照料哥哥、费心周旋阿娘对自己的敌意,实在也是辛苦得紧。她一阵心酸不舍,想起自己其实不该与阿爹置气。

君君臣臣,自古如此。她和阿爹,都是身不由己。

她站起身,想要为阿爹开门,哪怕再多说几句话,毕竟明朝她便要远行了。

才走几步,外头阿爹又道:“那阿月早些歇息。今日你哥哥忙碌,受了风寒,我去看看他。”

一颗心沉了下去。裴月安慰自己,哥哥身子不好,若是因着风寒犯了病,更无人承欢父母膝下了。这些年都是如此,她该理解的。

只是,一晚上辗转反侧,终究眼泪打湿了枕头。

——————

辰时正刻,嵇夜备好一切,准备迎接裴月。他想着昨夜那个女子既害怕无所依靠,又强自镇静的样子,心里便有些莫名其妙的酥痒。

很想看她今日如何应对。

外头有人来问:“殿下,我家大人让奴才多问一句,今日美人装束可有什么要求?”

裴月尚未正式册封,并无宫中吉服可用。按说只要装束体面、不失贵女风范便可。但大约是昨夜他对裴临水说“君臣”,对方在意了。

嵇夜望着雕鸾描凤的黄花梨箱子,那里面放着一身金缕玉衣,是暗阁的人搜罗来献给他的。暗阁是当年天子与世家斗法建立的组织,由嵇夜担任阁主,素来厮杀成性。他们个个无情,唯有在面对镇南王嵇夜时,展露出从未有过忠义,不只是下属对上级,是从心底里的敬服。

嵇夜没有任何癖好可供他们表达忠义,唯有镇南王府女人成群——他有个好美色却无情的名声。暗阁的人便投其所好,或献美人,或献美人所爱的华服钗环。

嵇夜摇头失笑,无人知晓,那些衣裙饰品在王府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堆积,早已结成了蜘蛛网。

也罢,金缕玉衣非寻常物,落灰可惜,不如穿在真正的美人身上。或可看看在她身上会绽放如何光芒。

“赐金缕玉衣。”

约莫等了一刻钟,嵇夜终于见到了盛装而来的裴月。她眼下微红,显然是哭过,现下正与父母依依惜别。日光初起,洒在他们一家人身上,嵇夜觉得很讽刺。

这个女子,还不知道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此番来雍州,带了两道圣旨。第一道是带裴刺史之子裴宴入宫陪读。第二道才是命裴月入宫为美人。

天子心思缜密,知晓裴临水或许不舍得他那身有弱症的儿子远离雍州,但天子也不会容忍一个没有把柄的人把持边境多年。这第二道旨意便是给裴临水的选择,若他舍不下儿子入金陵陪读,便要献上健全的女儿。

无论如何,天子都要有裴家人在手,才能安心用裴临水在雍州重地。

嵇夜眯起眼睛,想起他刚宣布第一道旨意,裴临水的夫人许氏便跪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求王爷宽容,为我们向皇上进言,阿宴自幼身子弱,离不了雍州啊。”

她抓着他的衣摆,“我还有一个女儿,雍州的人见了她都夸她是九天仙子。让她入宫陪读不好吗?或者入后宫、入王府?总之皇上没有非要阿宴不可的理由啊。”

嵇夜未曾料到如此场面,他想过裴临水或许会纠结一番,但这般偏向实属罕见。嵇夜并未立刻拿出第二道圣旨,而是给了裴临水机会,问他意下如何。他犹犹豫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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