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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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裴钰,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甘心?”

闻言,裴钰微微一愣,还以为是院子中有人对她说了闲话,只是主院中都是一些粗使奴仆,他视线落在墙边的那棵青梅树上,料想是这棵树的原因,正准备开口解释,却见秦明殊眼眸一闭摔倒在地。

他便顾不得考虑旁的事情,先把她抱在怀中送到了屋子里面。

他原先只以为这是棵普通的青梅树的,原本想着将树移过来给她留个念想,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看来这棵树于她有些特殊,思索片刻,他就吩咐匠人重新将树挪了回去。

他找的都是能工巧匠,不会有任何问题。

梦中浮浮沉沉,移步换景,她明明站在旧衣巷,扭头却出现在了大理寺地牢中,到最后一晃眼前又出现了鹅毛大雪,她重新回到了十岁的那一年,阿娘重病在床,她卖身攒钱给阿娘治病,那天的雪真的好大,她在侯府门前跪了许久才等到开门。

很冷,真的很冷。

春光融融,阿娘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要她发誓此生绝不为人姬妾。

年岁久远,秦明殊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发誓的了,她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蛛丝马迹,总算是想起了当年的话。

“阿娘放心,此生明殊绝不为人姬妾,若真到了穷途末路,女儿宁愿一死了之。”

满树青梅熟透落在地上,她一直在流泪,她不想违背誓言,她真的想去死,可是裴钰以柳望月的性命相要挟,她该如何是好?

仰头望青梅树,一颗青色的果子从枝头坠落砸在她头上。

于是,秦明殊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一切都是梦,梦醒以后再也不会有熟透的梅子了。

她察觉面上一片冰冷,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庞,这才发现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不对,有些事情不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感觉,言辞的匮乏让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她确定阿娘不会怪罪她,她是身不由己,阿娘定然不愿意看见她这个样子。

裴钰并不可信,她分明已经答应他的要求了,可他还是对柳望月动手了。

现在她还不是他的妾室,他便已经开始计较从前那些事情,相处久了,他只会更加计较她的从前,身处内宅,他一手遮天,他到底对柳望月做了什么事情,她根本不会知道。

情爱并非是人生的全部,她今日已经同柳望月一刀两断了,纵然是被逼无奈,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她的选择。

她愿意与他同生共死,她并没有对不起他。

她甚至愿意为他暂时委屈自己,可是她也只会为他委屈一次。

过两日就是科举考试,他若是考上了努力出人头地,以后便能保全自己,她欠他的已经还清了,她不能一辈子为他委曲求全。

人活在世,她要先做她自己,然后才能做他的明殊妹妹。

只是她以后都不会做他的明殊妹妹了。

从她将自由置于他性命之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她最爱自己,必要时可以舍弃一切。

这两日她确实在担心柳望月的安危,可她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遇到难事也不会柔柔弱弱只会晕倒,她装作为柳望月伤心断肠的模样,本就是为了麻痹裴钰。

她要让裴钰知晓她的软肋,让他自以为能够全然掌控他。

最后在他胸有成竹、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柳望月既然说爱她,那便是为她丧了性命也愿意,他去敲登闻鼓时相比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若他死了,她会记得每逢清明替他上一炷香。

翻身下榻,她连鞋袜都顾不得穿,赤足就往院子里面跑,却见本该移种青梅树的地方仍然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方寸之大的树坑。

她急匆匆往裴钰的屋子里面冲,没有理会守在门口的裴云,三千青丝披在身后,她直接推门冲了进去,语气冷漠中难掩焦急,“裴钰,那棵青梅树呢?”

“挪回去了,”裴钰从藤椅上起身,朝她走来,清俊的面上沾染些许歉意,“明殊,是我错了。”

白日她扇他的那一巴掌并不算重,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她的反应,他那样对待柳望月她都没有生气,可不过是一棵青梅树,她就如此气恼。

又或许那棵青梅树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钰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她太紧了,他手段本就偏激狠辣,蛰伏多年让他养成了出手就要一击毙命的习惯,他这人就是条毒蛇,永远想着如何绞杀旁人。

这是他第一次费心去谋划一个人,他希望把她逼到绝境,让她以后只能依靠着他一个人。

他不想逼死她,他只是想让她奔向他。

主动奔向他。

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能有他一个人。

隐隐约约,他感受到了一股惴惴不安的意味,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也让他觉得更加离不开她了。

原以为这次她要生气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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