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第四十章

柳望月知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定然都处于裴钰的监视之下，裴钰既然会用他的安危来威胁明殊妹妹，定然不会允许他自裁，何况他现在根本就见不到明殊，他就算是死了，明殊妹妹也不一定会知道。

所以，他一定要死，并且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要去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者必死无疑，若是死前能够见到圣上，禀明他与明殊早已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本来打算等他科举考试结束后就攒钱替她赎身，可却被裴钰横插一脚、不顾秦明殊的意愿强取豪夺，就算是他不能与明殊长相厮守，死前为她求来一个自由身那也是极好的。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死了，却什么恩典都没有求到。

可他死了，秦明殊就再也不会受裴钰威胁了，哪怕不能自由自在活着，她也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

生来自由，无拘无束。

许是昨日在冷水中泡了许久的缘故，秦明殊翌日醒来的时候就觉得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睁眼她便看见一个侍女站在床榻边。

支撑着身体从床榻上起身，秦明殊发现床榻边站着的侍女正是绿珠，故人相见自然是开心的，可她们相逢并不是时候，况且绿珠不能说话和写字，她又看不懂手语，她们两个人交流起来非常困难。

况且，世子府想要招婢女简直是轻而易举，世子却唯独将绿珠送到她身边。

摆明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事情。

绿珠并不可信。

或者这样说，绿珠也是过来监视她的。

绿珠本能察觉到了秦明殊态度的冷淡，她们分开的时间不算长，可惜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她记得秦姑娘是个温柔爱笑的姑娘，可现在她面若冰霜、神色憔悴。

她想要伸手探一下秦姑娘的额头，可是她才刚刚伸出手，秦姑娘就避开了她的动作。

绿珠无计可施，她是世子派到秦姑娘身边伺候的婢女，并没有资格违背主子的意愿，但是现在秦姑娘的面色十分憔悴，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纠结一番，绿珠还是出门找世子去了。

裴钰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没有怪罪于绿珠，毕竟他将绿珠派到秦明殊身边就是为了分走一部分火力，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他才吩咐裴云去请大夫过来，只是让大夫替秦明殊诊治，并没有亲自去看她。

他不经常生病，因此府中就没有请常住的大夫，但是现在似乎应该请一位。

这两日积攒的政务有些多，裴钰用过早膳后就坐在书房中批阅折子，不多时裴云就忽然冲进了书房，道：“世子，探子传来消息柳望月今日准备去敲登闻鼓，不过被我们给拦下来了。”

闻言，裴钰正在批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顿时毛笔就在折子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痕迹。

敲登闻鼓，他还真是找死。

昨日让他毫发无伤离开落霞村，已经是他看在秦明殊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他居然还敢自寻死路？

见世子脸色阴沉，裴云剩下的那些话也不敢多说了，那柳望月聪明的很，早上出门专门挑热闹繁华的地方去，饶了许久的路，等到身后的探子摔的差不多了，他才朝着衙门走去。

若不是世子神机妙算提前派人在各个府衙守着，只怕现在柳望月已经敲响登闻鼓了。

自古敲登闻鼓者必死，柳望月一个书生居然有胆量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这样心性坚忍的人将来若是进入朝堂，定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现在却为了男女情长而罔顾自己的性命。

世上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无法强求。

裴云站在原地忐忑地等着世子的吩咐，世子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也不知道那文弱的柳公子能不能承受的住。

裴钰垂首面无表情地继续批改折子，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只是裴云的错觉，良久过后，他才云淡风轻一般开口问道：“柳望月现在在哪里？”

“回世子，被打晕关进京城的一个别院了。”

“派人打他一顿，打完后绑起来。”

领命之后，裴云就退下办事了，近来世子的心思愈发难猜了，打人这样的事情也需要注意分寸，这柳公子是个文人，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手，只怕就没办法参加五日后的科举考试了。

万一下手重了留下病根，只怕将来又要修养好一段时间。

自古敲登闻鼓者必死无疑，裴钰看着手中的折子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他不觉得柳望月是真的想要在圣上面前状告他，那他就是故意找死，想要闹得满城风雨、向秦明殊传出他已经身死的消息。

既然柳望月要找死，那他就成全他，刚好借机让秦明殊同他断的一干二净。

她若是不愿意，他就将柳望月的手脚都砍断扔到乞丐窝。

趁着绿珠离开，秦明殊强撑着从床榻上起身打了一盆水洗漱，凉水泼在脸上换来短暂的一瞬清醒，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憔悴的面容，她唇边泛起一道苦笑，觉得铜镜中映照出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