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第三十六章

他给她三日时间考虑，是为了让她寻个机会同柳望月断个一干二净，而不是让她同柳望月殉情。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划着同旁人双宿双飞，是不是平日他待她太过宽厚了，才会让她如此胆大包天？

想到这里，裴钰冰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讽，秦明殊先是被他阴冷的话语问得一愣，随后抬眸就对上了他嘲讽的视线，见他还似笑非笑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回答。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实话。

撒谎他会生气，说实话他会更生气。

“奴婢并没有这样想，奴婢只是担心滥杀无辜，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会对世子的名声不利，世子现在在大理寺任职，京城风言风语向来传得快，倘若因此影响世子那就不好了。”

闻言，裴钰的神情越发戏谑了，在他戏谑的目光下，秦明殊更是觉得心惊胆战，又是这样的眼神，每次她撒谎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眼神。

下意识就想要下跪说实话，她身子刚刚屈身到一半，忽然被裴钰扶住胳膊扶了起来。

“明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动不动下跪。”

秦明殊身子一僵，只能站在原地，她过往所有的自我安慰都成了笑话，什么君子如玉、什么品性贵重，他就是恶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思深沉难猜的很。

她甚至觉得他现在根本就是在故意作弄她，他根本就没想放过柳望月。

深吸一口气，秦明殊正准备破罐子破摔，反正事已至此，既然她说什么都没用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直接弄死她。

只是她刚想要开口，就听见裴钰温言软语道：“这么说明殊还是在为我考虑了？”

她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她甚至不确定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反应过来，裴钰就继续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你的情哥哥先离开吧。”

说完，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柳望月，蝼蚁而已、何足畏惧，他知道柳望月读书勤奋刻苦、若是能够参加科举，将来进入官场或许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他现在不是还没有参加科举吗？

闻言，秦明殊背对着柳望月站着，好不容易世子松口愿意让柳望月离开，她当然希望他离开，若是注定她无法逃脱世子的桎梏，她希望最起码他能好好活着。

无法看见柳望月的神情，秦明殊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现在屈服就是为了保住柳望月，可若是他不愿意离开、又惹怒了世子，可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期盼，柳望月最后还是离开了，他穿着那一袭红衣，明明是热烈张扬的色彩，他的背影却是无限落寞。

秦明殊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走出院门，越来越远、乃至最后消失不见，她眉眼低垂、眼眶泛红，莫名觉得他这一走或许就是一辈子了，她与他或许再也见不到了，年少两相知，哪知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等她伤感片刻，裴钰就径直伸出右手挑起了她的下颌，他审视冰凉的目光落在她面容上，再度似笑非笑道：“怎么明殊是舍不得你的情哥哥吗，要不要我把他喊回来？”

顿时，她就吓得不敢再哭了，眼眶中凝聚着一滴热泪、迟迟不敢落下，裴钰始终用平静的神情看着她，见她眼眸中始终噙着一滴泪，他颇有耐心地等着那滴泪坠落。

终于，那滴泪自她右眼落下，与此同时，裴钰松开了她的下颌，用右手食指抹去了那一泪。

泪花落在食指上湿漉漉的，他垂首动作镇定自若将右手食指凑到唇边，微微低头用舌尖卷走了那一滴泪，而后看着秦明殊语气一本正经道：“明殊，你的泪是甜的。”

秦明殊不曾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伤心断肠的事情，在他这里却成了甜滋滋的蜜糖，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事情？

她讨厌他。

她不想同她说话。

裴钰并不在意秦明殊冷淡的态度，在他决定不顾她意愿、将她留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后果，可是哪有如何？

她只要能一直待在他身边，那就够了。

视线落在她那一袭刺眼的红群上，他喜欢看她着华服的模样，可却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她穿嫁旁人的嫁衣，“明殊，去换身衣服，我们再回府。”

秦明殊这时候巴不得能够离他远一点，她当然愿意去换衣裳，况且这身嫁衣也是她的伤心事，她孤注一掷的殉情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这袭嫁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沦为旁人玩物的事实。

嫁娶不由人，生死也不由人。

她就是只被关进笼子中的金丝雀，终其一生或许都飞不出裴钰打造好的金丝笼。

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她带回来了几件衣裳，屋子中并无任何遮挡的帘子，是以秦明殊只是换了外裙，黛青色的外裙罩在外面，发髻因为她之前挡箭的动作也有些凌乱，她便索性全都拆了，只是用一根银簪将青丝绾了起来。

等收拾好以后，秦明殊便从里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