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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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氤氲白烟在屋内弥漫,窗外雨声潇潇,秦明殊站在浴桶边脱去身上的衣衫,她一|丝|不|挂、心仿佛豁开一道口子漏风,垂眸走进温水中,擦伤的右手掌心遇水火|辣辣发疼,她一点也不在意。

青丝如同水藻一样漂浮在水面,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她早就知晓权势二字压死人,可真到了面对强权的时候,她发现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凭什么他一句话就能轻易摧毁她所有的希望,凭什么他对她有意、她就应该一辈子待着这不见天日的院墙呢?

明明为奴为婢多年,她却还是期盼着能够自由自在活着。

裴钰仍旧是坐在桌边,等秦明殊离开一段时间后,他才再度点燃红烛,而后端着烛台走到书案边,从抽屉中找到了一枚米黄色的护身符,他神色晦暗不明地看了这枚护身符片刻,随后用烛火将其点燃。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护身符就被烧成了灰烬。

灰烬落在地上,找都找不到。

所谓前尘如烟,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任凭她对他那兄长如何情深义重,也都要放下。

圆桌上的那碗姜汤,直到放凉,他也没有碰。

他知晓她并不愿意,可是那又如何?

她只要留下来,总有一日会心甘情愿留下来。

无论她愿不愿意,只要她能够长长久久留下来就好。

自从知道圣上接连下了两道圣旨后,朝中大臣皆是人心惶惶,无论陛下此举是合意,他们都隐约猜到这朝中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

有些大臣私底下与诸位殿下接触颇多,此时更是犹如惊弓之鸟,生怕陛下心血来潮就要将他们斩首。

一个疯子无论做出来怎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是极为合理的。

夜雨潇潇,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秦明殊几乎是一夜无眠,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世子那番别有深意的话语,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愿意连累柳望月,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她控制不住地想到自己今后会想鸟雀一样困于深宅大院,只是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没有希望、没有自由地活着,那比死更难让人接受。

一直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勉强入睡,不多时又要起身伺候主子。

秦明殊端着铜盆站在门外,她将铜盆放下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往日这个时辰世子都已经起身了,想到昨日世子回来时浑身衣衫湿透,莫不是发热了?

顾不得找旁人过来,秦明殊尝试性推了一下门,却发现门没有锁,她便端着铜盆进入屋子,果然看见世子还躺在床榻上。

她走到床榻边,低低地唤了一声,“世子。”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便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入手便是滚烫的触感,她心中暗道不好,果然是发热了,她收回手正准备出门唤奴仆找大夫,却不想被他握住了手。

他的手滚烫,几乎是同时秦明殊就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随后慌不择路冲到房门外,吩咐奴仆去找大夫替世子看病。

小雨飘了一夜,地面仍然留有坑坑洼洼的水坑,有那么一瞬间,秦明殊觉得很不公平,昨日裴钰都那样威胁她了,可就是因为他是主子、她是奴仆,所以哪怕她心中对他有怨恨,现在仍然需要在他身边伺候。

主仆二字,就是天堑,永远不可逾越。

她做梦都想要为自己赎身,她想要自由自在度过这一生。

桃花落满地,秦明殊低低叹了一口气,随后重新走回屋中,将帕子用水打湿后敷在裴钰额头上,她静静站在床榻边守了他一会儿,不多时奴仆就请来了大夫。

只是寻常风寒,并不打紧,大夫随身带了一些中药,吩咐奴仆将中药熬成汁喂给世子,之后大夫又开了一张药房,让人抓了煎药,一日三贴。

秦明殊心事重重,若是在府中定然又是她在世子身边伺候,她并不愿意,身边的奴仆刚想要伸手接过药方,她便先那奴仆一步拿过了药方,随后便出府买药。

雨后天色如洗、空气清新怡人,秦明殊着一袭白衣出府抓药,街上商贩众多,她抓完药后六神无主走在街上,周围行人有说有笑,在这片京城烟火气中,只有她一人格格不入。

认命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是何等艰难。

为人姬妾并非她所愿,年幼时阿娘时常会看着她叹气,她当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后来进入侯府为奴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义。

生得娇艳美人面没有错,可若是身份卑微,那便是怀玉在身、容易招惹灾祸。

想到这里,秦明殊下意识用右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容,那日她在马车上想要毁了自己的容貌,世子拦下她到底是因为不觉得她有错,还是因为他也喜欢这张芙蓉美人面?

人心错综复杂,有些她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或许在一开始就埋下伏线。

世子府就在眼前,秦明殊站在拐角的地方,不愿意回去,可是她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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