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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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陛下膝下共有五个皇子,剩下一个早就带发修行出家去了,现在却将这四个皇子都派往江南。

满朝文武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倍感震惊,新臣更是惶惶不敢入睡,唯有经历过当年夺嫡之争的老臣惊讶过后随之平静——顾长瀛就是个疯子,疯子干出来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们可是伴了一个疯子将近二十余年,若是再不宽心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只怕早早就被逼疯了。

就算现在顾长瀛将所有皇子都杀了,宣布自己要炼丹长生不老,他们也会平静地替他寻各方术士。

对于疯子只能顺着,稍有违逆就会没命。

是夜忽然下起春雨,小雨淅淅沥沥不停,自打裴钰继任大理寺卿以来,大理寺积压的案件一扫而空,牢房中再穷凶极恶的犯人看见那玉面郎君走来都是浑身汗毛直立,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活着受那些磋磨。

明明他们已经将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了,他们有人背负人命、有人贪污受贿,按照律法,若是需要流放或者执行死|刑,只要由主审官员将记录案件的文书、呈给刑部和中书门下省复审定夺即可。【1】

可是哪成想这大理寺官员裴钰却将案件积压迟迟不上报,将他们关押在牢房之内,明明他只要按下官印,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他能省事许多、他们也能尽早解脱,可偏偏裴钰就是不愿意。

每日单是看见裴钰审理犯人,他们就胆战心惊,起先裴钰还会亲自动手,明明是貌若谪仙的玉面郎君、可偏偏行刑起来手段穷出不尽,能让人折腾掉半条命,若是将人直接折腾死就好了,偏偏他总是留人一口气,等到犯人刚刚喘口气,复又折磨。

后来立威结束,裴钰就让自己手下的官员动手行刑,犯人原以为日子能够轻松一些,却不曾想到那些小吏将裴钰的手段学了十成十,对他们下手是毫不手软。

此事也不难想,先前的大理寺官员行事优柔寡断,儒家学说讲究以理服人,是以他不会轻易对犯人动刑,长此以往,那些犯人自知罪行难逃一死、加之大理寺卿办事拖拉,他们索性就拖着不肯配合完成文书记录,小吏在牢狱中受了许多窝囊气,本就对这些犯人积怨已久,现在好不容易能够报仇,自然行刑时候不会手软。

至于文书积压,这件事情更好办,先前的大理寺卿积压了许多案件都没有受到责罚,现在裴钰大人已经处理了许多案件了,只不过是没有将文书送呈刑部和中书门下省,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将来即便是圣上追究,只要解释是准备将文书分类一同呈上,此举是为了节省时间,挑不出任何错处。

裴钰处理完大理寺所有案件的时候已至夜晚,夜色尚且算不上深沉,空中飘着密密麻麻的细雨,京城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色泽愈发深沉,乌云遮蔽明月、夜色蔓延无边。

裴钰下午乘着马车来得大理寺,到了大理寺就先让奴仆回府了。

才刚刚走出大理寺,守在门口的小吏就忙不迭递过来一把油纸伞,只是裴钰却没有接受,他迎着风雨、孤身一人朝着世子府走去,风雨潇潇吹动他白如雪的衣袂,将他的身形拉得愈发修长。

小雨拂在面颊上,那一瞬间的冰冷足以教人长长久久清醒下去。

这个时辰长街上本就人烟稀少,加上今日小雨绵长,更是没什么人在街上走动,偶尔有行人也是身着蓑衣或者撑着油纸伞,只有他一人迎着风雨朝前走。

裴钰只身一人朝前走去,身形逐渐隐没在愈发深沉的黑夜,那棵很多年前的菩提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他就站在菩提树下,哪里都不去。

世人皆苦,与其将希望寄托在神佛之上,倒不如愤然自救。

百川汪洋,自渡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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