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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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陛下这些年是在推行新政,提拔寒门子弟、打压世家贵族子弟,为的是防止世家连理成气威胁王权,可是裴府从老一辈就都是酒囊饭袋,只是依靠祖上功勋混了个爵位过日子,并无任何实权。

况且,这一辈除了他,也无人入仕做官,陛下根本就没有打压他的必要。

没有打压他的必要却还要贬黜他,裴钰坐在书案前若有所思,他习惯性地用右手食指去拨弄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之前远在江南渡津府,有些事情他无暇顾及,现在正好可以查一查。

自从他三年前中了状元以后,明面上与宋老夫人相处的还算是不错,倒是将段柔带进来的陪嫁拿回了一些,这三年来派人去打理商铺,也算是赚了一些钱银,因此才能在渡津府经常布施。

当年宋老夫人不肯让段柔与裴安和离,其中也少不了钱财的原因,段柔虽然父母早亡,但却给她留下了许多钱财,当年裴老侯爷与裴安都是挥霍无度的性子,家底早就亏空了许多,段柔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孤女,嫁进侯府当然好拿捏。

当年段柔郁郁寡欢重病不起,却还要整日被宋老夫人派人盯着抄写经书,这笔账自然要好好清算一番。

翌日上朝的时候,果不其然圣上提到了渡津府的事情,裴钰身穿一袭绛红色官服站在朝堂上,听陛下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双手握着笏板「hu ban」朝前走了两步,垂首恭敬道:“回禀陛下,臣先前在渡津府任职,现在渡津府匪患又起,臣难辞其咎,愿意回去平定寇乱。”

言谈间不骄不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当然愿意回去平定寇乱,只是陛下定然不会答应。

朝中无人可用,他忠心耿耿,不过是一个渡津府,陛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上位者不识民生疾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府,怎么比得过天下?

果不其然,见他如此开口,陛下反倒是放心了许多,好不容易从江南苦寒之地回来,裴钰还愿意回去足以表明此人淡薄名利,可堪大任,现在朝中无人可用,陛下自然不会让他离京,更重要的是,裴钰已经得罪了诸位殿下,除了依附他这个天下之主,再无旁的选择。

“爱卿不必如此苛责,你早已卸任渡津府知府,旁人惹下来的祸患就应该自己善后。”

话虽然这样说,可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定下来,陛下顾长瀛出身卑微,生母只是一位白头宫女,生下他后就被处死了,先帝膝下多子嗣,更不乏天资过人者,是以夺嫡之争分外惨烈。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败俱双之际,是顾长瀛依靠联姻得到了将军府的支持,谋取兵权以后并未着急夺皇位,反而是寸步不离守着先帝侍疾,且对自己另外几位兄弟施以仁厚,道毕竟是手足至亲,何至于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先帝年少时天资聪颖、兄友弟恭,继位也算是顺利,秉承以仁治家国的理念,一直以为自己的几个皇子都是兄友弟恭,哪料晚年病重的时候,夺嫡之争竟然如此激烈,到头来守在床榻边的居然是那位素不得宠的皇子顾长瀛。

心灰意冷之下,先帝就把皇位传给了顾长瀛,对他没有旁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留几个兄弟一命,天家虽然亲情淡薄,但归根结底也是血脉相连,总不至于赶尽杀绝。

顾长瀛答应了,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诛杀他那几位皇兄,三族以内都要诛杀,就连妻子母家也要斩草除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斩草当然要除根,皇位之下是皑皑白骨。

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帝内忌而外宽,猜忌多权变。【1】顾长瀛深知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他生性多疑,加之当年屠杀手段太过残忍,为了安抚朝臣纳了许多新妃,充盈后宫,继而推令儒家学派,转眼十几载光阴逝去,天下早就平定了,那段血流成河的历史也掩埋在地下。

他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也无法信任。

曲意奉承,伺机而动,当年他就是这样步步为谋绞杀所有的敌人。

他当然害怕朝堂之上会出现另外一个自己。

下朝的时候有些政务还没有商定,顾长瀛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喊裴钰到了御书房中商讨政事,裴钰惯常会揣摩人的心意,自然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可是这次偏偏兵行险招。

“依爱卿所见,这次应该派谁去江南渡津府?”

略微思索片刻,裴钰垂首神情恭敬道:“臣不敢隐瞒陛下,臣在渡津府任知府期间,虽然严行律法、平定匪患,但是因为律法无情,百姓心中恐多有抱怨。”

“张悌云曹操‘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2】’,曹操是一代枭雄,而臣始终效忠陛下,如今渡津府寇乱再起,陛下何不派一位殿下代表天家出面平定寇乱,一来可以彰显陛下仁慈,重视黎民百姓,二来可以收拢人心。”

裴钰知道他任知府期间严行律法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当朝天子推行儒政,而他居然在治理渡津府的时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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