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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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道:“你去通知苏白,明日一早出发。”

见大寒还想再劝,陆溪月眉间阴郁渐增,大寒心中一紧,退了出去。

等她走到隐庐时,苏白还没醒来。

端午耷拉着脑袋,“昨夜月圆,公子……睡的有些晚,估计是这两日累着了。”

大寒看了看窗边竹榻上摆的残局,调笑道:“二庄主这是跟自己对弈累着了?”又看了看案上被风吹开的书册,“还是写这什么《竹溪梦记》累着了?”

端午丧气道:“寒姨您别取笑我。”

大寒道:“我一直没想明白,怎么去年入冬以来,每到十六,庄主生龙活虎,这二庄主就半死不活。”

端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苏白,红了眼眶:“庄主为什么生龙活虎我不知道,可公子这样可都是拜庄主所赐。”

大寒心中一紧:“为何这么说?”

“公子不让我说。”端午沮丧道。

大寒虽然好奇到了极点,却也知道端午绝不会违背苏白的叮嘱。

“那你今日好好准备,把行李替二庄主收拾好,明日一早便出发去应都。”

端午惊道:“公子身子现在这么虚弱,明日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应都距锦都城有四千里地,温家比武招亲定在二月二,明日出发时间都算有些赶了。”

端午激动的跺起脚来,“可怜我们公子,万家团圆的时候一个人在又空又冷的禁地跪了三天三夜。整整三日滴水未进!我接他回来的时候整个膝盖全是淤青,嘴唇干裂发白。”

可怜的公子,长这么大何时饿过肚子?就算曾经有一次老爷罚跪祠堂,也被夫人用方法救了出来。

端午越想越上头,“庄主他每天不想着庄中事务,就想着怎么折腾我们公子了。”

大寒心中一愣,端午这番话看似无礼,细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庄主和二庄主之间的事情,她也无法插手。

“我瞅着庄主神情,本来还想今日出发的,还好她最后定的是明日。”

端午挤出一抹笑容,“不过也好,起码出门一趟,公子能远离庄主的迫害。”

大寒一个脑瓜崩打了过去,“说什么呢。”

端午吐了吐舌,开心地准备收拾东西。

大寒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庄主和我,也要与你们同行。”

端午欢快的身影顿时愣住,僵硬地转过身来,“啊?”

“庄主的身子能出这么远的远门么?万一被人发现——”

大寒长叹一声,“此事我也担心过,两年前若不是庄主伤了唐老太爷,震住了唐家,只怕这两年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不过如今二庄主声名鹊起,敌人再想动山庄也要多掂量掂量。”

“更何况庄主上好的人参、鹿茸吃着,只要不动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温家龙潭虎穴,庄主何苦跑这一趟。”端午心中实在是不想和陆溪月同去温家。

“可能庄主还有别的考虑吧。”随着年岁渐长,庄主的心思也越发难测,想到陆溪月那阴鸷的神情,大寒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月十七,锦都城内年味仍浓,市肆林立,宽阔的街道中间行驶着一辆纯乌木制成的马车,马车侧面有一青色鲲鹏标志,正是逍遥山庄的马车。

赶车人一身蓝衫,神态清冷淡漠。

马车窗帷掀开着,陆溪月斜倚在窗棱上,闭目听着车外不绝于耳的纷杂喧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有多久未曾置身于这般繁华当中了。

上次来这锦都城中的集市恐怕还是和唐忱一起。

天色将晚,苏白将马车停靠在江风楼外,翻身下马,向着车内禀告道:“庄主,我们今夜在此休息,明日渡江。”

“好。”她应道。

大寒掀开帷帘,陆溪月矮身从车厢探出,苏白正挺身立在马车旁,一袭蓝衫身姿如松,劲瘦有力的手臂侧举着,正好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陆溪月长睫微垂,呵,真是讽刺。

若不是因为眼前人,她又何至于沦落到需要他来扶她下马。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恭顺的少年,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少年清透的眼眸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何站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陆溪月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笑意,伸出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向地面。

寒风吹过,苏白蓝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俊美的脸庞上血色褪去,身形一颤,缓缓屈下身子,单膝跪地,伏在马车旁。

呵!

陆溪月一袭红裘眉目如画,神情却似风雪般冰冷刺骨,她抬脚,径直踩在了那紧实又脆弱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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