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张婶儿话音落下，卫生院走廊里鸦雀无声。

韩壮壮小脸儿惨白躲在韩栎临身后，为张婶儿突如其来的发难指责目露惊恐。

小胖子调皮，被嫂嫂宠得跋扈，但到底还是个八岁的孩子，让他担一条人命官司，又似乎过于严苛了。

气氛凝重，好一会儿无人说话，奚夏自认是个局外人，没立场干涉别人家事，只能将目光转向当下韩家唯一的话事人——韩栎临。

“婶儿啊，这小孩子不懂事……”嫂嫂紧张无措地揪着衣摆，她身上还穿着着急出门时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

张婶儿厉声打断她：“不懂事？感情今天溺水里的不是你家壮壮！我老郭家就这一根独苗，你一句不懂事就给我们打发了？！得亏我们家庆儿命大运气好，要是哪天韩壮壮下河耍水回不来，我看你还听不听得这话！”

“你怎么说话呢！”嫂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子就是她的逆鳞，她立马翻脸了，“壮壮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说话这么恶毒！”

张婶儿不甘示弱：“我就说怎么了！田翠梅，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

嫂嫂涨红了脸，怒冲冲地上前：“你还想咋地？！到公安局告啊！看警察会不会判我们家壮壮有罪！”

张婶儿气得浑身发抖，两个人眼看就要打起来。

韩栎临赶忙劝架：“嫂嫂、张婶儿！这是医院！你们都少说两句！”

张婶儿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偏生不好向韩栎临撒气，若不是韩栎临和奚夏碰巧看见小庆落水冒险把孩子救回来，她家庆儿可能就没命了。

“小韩啊，谢谢你救了咱们家庆儿，你是好人，以后你就是老郭亲侄子，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婶儿的，尽管开口！”张婶儿说着说着腿软，就要往下跪。

韩栎临赶忙扶稳张婶儿的胳膊：“哎呀，婶儿！使不得，使不得！咱们邻里互帮互助，应该的！何况壮壮也是我侄子，这事儿我代嫂嫂和壮壮跟您道个歉，庆儿的医药费你不用操心，我们不会不负责的。”

嫂嫂很不服气，还想说什么，被韩栎临一个瞪眼噎回去。

小庆得留院观察，韩栎临要开车送嫂嫂和小胖回家，奚夏主动说道：“你车坐不下，我留医院待一会儿。”

韩栎临没坚持：“也行，我晚点过来。”

即便奚夏不提这茬，他也还得多跑几趟医院，韩小胖闯了祸，得有人善后，不能让张婶儿寒了心。

韩栎临转身走了几步，倏然奚夏叫住他：“韩先生。”

“啊？”韩栎临转身。

奚夏想了想，友情建议：“你熬口姜汤喝了再出门。”

韩栎临倏地愣住，过了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应：“好，好！”

他走出去，又倒回来，把拎手里的外套递给奚夏：“夜里凉，你，你拿这个挡风。”

“行，谢了。”奚夏爽快答应。

回韩家老宅路上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皮卡车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摇摇晃晃地走，嫂嫂抱着小胖挤在副驾座里，谁也没说话。

韩栎临认真开车，脑子里不时想起奚夏刚才对他的“关心”，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压不住。

“栎临！”沉默中，嫂嫂突然喝他。

韩栎临回神，目不斜视：“啥事儿，嫂嫂？”

嫂嫂狐疑瞧他一眼：“叫你半天了，想啥呢？”

韩栎临赧然：“没什么。”

嫂嫂也没追根究底地问，搂了搂怀里睡着的小胖，叹口气：“你还是找个时间，跟奚小姐谈谈，让她别住咱们家。”

嗞——

皮卡车一个急刹，猛地晃了晃，嫂嫂没系安全带，一声惊呼，连人带孩子差点飞出去。

小胖脑袋磕挡风玻璃上，被撞醒了：“嘶——怎么了？”

“熄火了。”韩栎临回答。

他板着脸，视线盯着前方，重新点火挂挡。

皮卡车继续上路，沉寂片刻后，韩栎临深吸一口气，问嫂嫂：“为什么？”

嫂嫂坐回座位，把壮壮哄消停了，这才回答：“自从她来了咱们家就没好事，一个大人欺负孩子，没点客人的样子！昨儿小虎才差点坠井，今天又出这档子事，要不是她弄什么压水器，庆儿和壮壮能闹起来？”

韩栎临握紧方向盘：“嫂嫂，这两件事跟奚小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嫂嫂大声嚷嚷，“我看啊，这位奚小姐怕不是个天生的灾星！她给那两块钱的房租，咱们要不起！”

“咱们法治社会，信奉科学，不讲这一套。”韩栎临劝嫂嫂想开一些。

“我不管！反正这个家有她没我，她又不是你媳妇儿，你这么上赶着护着？”嫂嫂越想越觉得不对，脑子一转，“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韩栎临眉头冷肃地拧起来：“嫂嫂，你扯远了。”

嫂嫂越发感到可疑，激动道：“你就是这心思！嫂嫂我是过来人，难道还看不出来？你还给她留了衣服！栎临，我跟你说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