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时候(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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伢子

西历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侵华战争的全面爆发让这个鲁中的小村庄立刻晃动了起来,如同在一个不大的水缸里扔下了一块巨石!惶恐不安的百姓如热锅上的蚂蚁,世居村庄,不知济南府在哪个方向的村民,第一次感到北平离自己是如此的接近!

每个村子里都来了征兵的军官,起先对人倒也客气,先贴告示宣扬卫国宗旨,再说报名先发一块大洋,当兵包吃包住,顿顿大鱼大肉管够,伤了会怎样,阵亡会怎样。村民们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猴子!

烈日下的大盖帽,早已经被汗水碱的泛着盐花。解开了胸口,露出了茂密的护心毛,也露出了雪白的獠牙。他们有死命令,征不到一定数目的兵,轻则军棍,重则枪毙!

从柴草垛里拉来了熟睡的王村长,问村里人口,壮丁,他却一问三不知,当连哄带骗一个时辰后,端坐在官帽椅上的村长居然又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地。军官发怒了,一把掏出枪来,什么东西,村里居然让这么个迷糊蛋当村长!“王迷糊……”“哟!”惊醒的村长顾不得擦去嘴边的哈喇子,立正,居然敬了个不错的军礼!只是,那满头蓬松的麦秸杆子,露着屁股蛋子的土布裤子,是那么招人恨!

“噗嗤——”恼羞成怒的军官居然乐了,居然没有立刻毙了他,而是挥手让他滚蛋!

第二天天不放亮,村里进了一个排的士兵,简单的稍息立正后,排长一挥手,开始挨门挨户抓壮丁。当士兵闯进王家门时,从院墙上拽下了背着布包的伢子!

头天晚上,有人悄悄传过话来,让伢子出去躲躲,他家三代单传,父母殷殷着哭着,催促着他,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头扎进了丫头和他的房里。丫头早就哭成个泪人。伢子拧着手,喘着粗气,不舍得啊!孩子就要出世了,这是他们的血肉,他走了,她怎么办?家里还有父母和两个未成年的妹妹。

丫头挺着肚子,拉着他的手,和他走进灶间,让他看着她烙煎饼,挎了一张哭一圈,哭一圈看伢子一会,好像要把他的整个人塞进心里。

我不愿意用“离歌”这个很美很文学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分别,但是,生离或许就是死别,没有更合适的词来使用。断断续续的哭声本身就是一首最真情的歌。实在是“一曲离歌泪满巾”!

夜,从来都是漫长的,等待鸡鸣会给无眠的诗人带来无数的灵感!可是,对于伢子,却是太快了!他亲她,她抱着他哭!他要走,她不让!

伢子被带走了,丫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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