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从此乌拉尔山无颜色(7 / 9)
中有《远西奇器图说》作者王徵,任山东按察司佥事,监辽海军务。还有《西洋火攻图说》作者张涛,任中军副将,登莱副总兵。方豪《中西交通史》记,葡人“陆若汉、公沙的西劳诸人参孙元化幕“,“中国士大夫之信西学者,亦多投孙元化。“因此,登莱巡抚孙元化的驻节地登州成为“东陲之西学堡垒“。
孙元化任登抚在崇祯三年六月刘兴治作乱之后,至五年正月登州被叛军孔有德攻占,期间不足一年半,就在登州创建一支可观的西炮兵团,毛荆石《平叛记》卷上记:“贼破登州,是时尚有红夷火炮二十余位,西洋炮三百余位。“这么多炮不可能是进口的,因为据史籍记载,明廷派人到澳门购炮只有两次,1621年购4门,1629年10门,均用于北京、辽省防务,登州之炮应是孙元化研制的。崇祯四年(1631)八月十九日,孙元化给兵部的报告说,当年四月十五日有造铳(炮)匠、放铳师53员到达登州。(《明清史料》乙编第一本,崇祯四年八月兵部《题行稿薄》)登州成为当时研制火炮的中心。
孙元化苦心经营,铸造新式火炮,前程本是无量的,或许还会对中国历史产生大的影响,无奈吴桥兵变,登州失守,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登州失守,西炮落到孔有德叛军手中,用来攻打莱州。《平叛记》记,崇祯五年(1632)二月十二日,“贼驾牛车运(登州)红夷大炮七八位入营,每位用牛四头,皆重二三千斤也。“大炮轰城,城墙多颓圮,山东巡抚徐从治中炮身亡,足见炮的威力很大。(《明史》卷248《徐从治传》、卷276《朱大典传》)
崇祯六年(1633)二月,明军收复登州,孙有德、耿仲明从海路逃走,投降后金,一定携西炮以博取新主欢心。孙元化造大炮抗金,结果却成后金向明攻击的利器。
明朝,一般人对西洋人都有戒心,对“跃马持刀,弯弓挟矢于帝都“的西兵更是疑惧,甚至敌意。其实,用西炮募西兵,并非坏事,宁远之役西炮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西炮的引进还有深远的意义,因为“它将使整个作战方法发生变革“。(恩格斯《反杜林论》)只可叹徐光启、孙元化之后,我国再也无人对西学西炮作深入研究,错失奋起赶上西方的第一次机遇。
国人对西人西兵的疑惧并没有根据,历史却留下中国人与西人合作的范例,徐光启与利玛窦合译《几何原本》,孙元化在传教士帮助下著《西洋神机》,都是明证。西兵为我所用也有实例,孙元化麾下27名西兵助守登州,都恪尽职守,其中12人阵亡,包括统领公沙的西劳,受伤脱险的15人,没有一人降敌。崇祯五年(1632)四月,兵部尚书熊明遇上疏为公沙的西劳等15人请恤,是对西兵客观公正的评价。(《崇祯长编》卷58)
费赖之《入华耶酥会士列传陆若汉》记登州之役,西士幸逃性命者,仅陆若汉与其他葡籍3人。方豪《中西交通史》认为,此记“与熊明遇疏不合,疑熊疏为得其实,而若汉之为明廷重视,优礼南还,则与教中记述固无出入也。“
雇佣军是国外政治舞台活跃的一支力量,我国明清两朝只有孙元化麾下一支。中国人从来是疑洋人,畏洋人,孙元化却信洋人,用洋人,洋人也乐为所用,矢志效忠,死而后已,足见孙元化的眼光、胆识和才干。
孙元化任登莱巡抚时,还做了件有利于西学西炮传播的大善事,值得一述。崇祯三年七月,朝鲜使臣郑斗源一行39人,由海路经登州去北京,于次年六月由原路返国。郑斗源在登州时,与葡人翻译陆若汉酬酢往返,有所投赠,陆赠郑千里镜、西炮、自鸣钟等西器,郑进献给本国国君仁祖,并答奏仁祖,说西国将士乐为孙元化效力,又称孙“清俭疏雅,虽威武不足,可谓东门得人矣。“还称陆若汉“似是得道之人“。(朝鲜《李朝实录仁祖大王实录》卷23、24;《崇祯长编》卷39,三年十月辛酉条)朝鲜还保存《西洋国陆若汉答李荣后书》,李荣后是使臣郑斗源的译官。陆在信中说:“敝国之人喜远游,得至明国,向蒙隆遇,献以火器,少尽报效之忱,来到东牟(登州),幸逢贤达,聊以所译书籍奉览,讵意鉴赏若是耶!“从朝鲜人士记载可知,孙元化崇尚西学,礼待西士,人品极佳,与西人相处极好。
明代,西方传教士来华,除传播福音外,客观上还充任文化使者的职能,西学传华出现第一次高潮。这与被称为明代天主教三柱石的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和孙元化等人密切相关。1632年,孙元化被杀,同时遇害的还有教友、西炮专家张涛,另一专家王徵被罢官流放。方豪叹息:登州这座“东陲之西学堡垒于焉解体矣“。(《中西交通史》)不久,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去世,西学的传播和天主教教务严重受挫,以西炮为例,再也无人通晓。当时人已感受到这一点,留下十分惋惜的记录。明末,瞿式耜《讲求火器疏》说:
臣考万历四十七年奉旨训练、遣使购求而得西洋所进大炮四门者,今礼部右待郎徐光启也;天启元年建议征广东,取得红夷火炮二十三门者,南京太卜寺少卿今丁忧阙李之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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