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负相思意(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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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张玄机回到金陵的第二天,受到了张籍最后也是最严厉的警告:若是胆敢私下见面,藕断丝连,他将动用御史台和张氏的力量打压徐佑。值此风云际会之时,可以想象御史台那群咬人就要咬出血的疯狗将给势单力薄的徐佑带来怎样的麻烦!
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时而设,时而废,很长一段时期,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的老大。而御史台是做什么的?《南齐书》卷一六《百官志》: “今中丞则职无不察,专道而行。皇太子已下,其在宫门行马内违法者,皆纠弹之。虽在行马外,而监司不纠,亦得奏之。”
这样的监督权力,是公开的,也是合法,御史中丞掌奏劾不法事,比起司隶府,更适合搞一些明面上的斗争,真要铁了心和徐佑过不去,还真是个**烦。
张玄机无奈答应,只要求得崔元修松口,从此不再和徐佑见面。但张籍老奸巨猾,又和崔元修串通一气,哪里肯同意这个条件?崔元修根本不可能收下徐佑,岂不是永远没办法斩断两人的联系?
所以张籍只给了张玄机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要么形如陌路,要么徐佑倒霉;所以张玄机哪怕夜深,不顾礼教大防,也要去拜见刚刚回府的崔元修。
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可老天爷就这样给她开了玩笑,朝思暮念,却又偏偏见不得的人,就那么仿佛神赐般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谈笑从容,以崔元修最引以为傲的《尚书》击败了他,至于那些被折服的师兄弟,张玄机其实从来没有放在心里,他们和徐佑,也从来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出了崔府,站上石桥,好像上元夜的重演,徐佑出乎意料的先表明了心迹,其实他的心,张玄机早通过顾允的书信了解了,只是面对面听他这样说出来,那瞬间的欢喜,几乎摧毁了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隔阂和坚强。
被婉拒后的徐佑转身离开,临别时的那首诗,却让躲在门后的张玄机泪流满面。“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其实,多情的何止那轮明月,还有月色中久久无法自抑的女儿心!
原以为从此两相别离,翌日竟听到了徐佑遇刺的消息,尤其还是和她分手之后,立刻遭到了刺客的暗杀。张玄机既担心又自责,若不是她,徐佑还好好的藏在崔府里,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殃及性命?越是这般想,越是内疚的几乎悲怆欲绝,可她被父亲禁了足,无论如何哀求,都不肯答应放她去探视徐佑一面。
那几日张玄机心头泣血,彻夜难眠,差点柴毁骨立,不成人形。后来张籍实在看不下去,坦白告诉她经过温如泉的诊断,徐佑生机已绝,只余五个月的性命,想让她彻底打消了念头。
在张籍看来,女儿或许会伤心,可也再无他念,只要徐佑死了,熬过一两年,终究会淡忘这些说来可笑的情愫。那再怎么伤心,总比和徐佑绑在一起,将来身首异处的好。这是父亲的慈爱,也是父亲的慈悲,女儿人不懂事,但做父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整个家族拉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张籍低估了张玄机的决心和对徐佑的爱意,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女儿的内心。
冷静下来的张玄机找来在京的张氏长辈和族人,当着父母的面,写了断绝书,和张氏断绝所有关系,从此各行其是,永无牵扯。闹到这等地步,张籍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认这个女儿,便放了她一人出府。
张玄机跪在张府门口,叩首拜了九拜,毅然而然来了长干里。
她不知那日伤了徐佑的心,再来此地,会不会被拒之门外,可无论如何,哪怕为奴为婢,她也要陪伴徐佑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然后青灯黄卷,度此残生就是。
可徐佑没有任何犹豫,拥她入怀,说着最温暖人心的话,一如此刻他那温暖如春的胸膛!
“这个……玄机,我有件事得先告诉你,你千万莫怪……”
徐佑张了张嘴,准备告诉张玄机他原本只是装伤,其实并无大碍,可话没出口,就被张玄机伸出食指轻轻的按住了嘴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和文君的事?你们相识在我之前,两情相悦,自然该好好相待。不要担心我们两个会起争执,这些年若非她在金陵陪我,我怕早忍不住去了钱塘找你……”
“啊?”徐佑完全懵掉了,道:“你们认得?”
“文君没告诉你吗?拜崔元修为师,原是她要我去的。那时你刚刚在吴县的细柳台大胜魏无忌,向天下宣告筹备玄机书院,并要撰写五经正义。五经里《尚书》最为诘屈聱牙,欲作正义,避不开崔元修。可崔师的性情外人不知,久在金陵住的无人不晓,她知我略通尚书,所以请我拜入崔门,研习崔学的精义,若你用不上便罢了,若用得上,至少不必太过为难。”
张玄机娓娓道来,她和詹文君都是极其聪明的女郎,何尝不知这样下去,是为两女共侍一夫做准备。然而当时张玄机已经萌生了离别意,虽没有和詹文君明说,但也甘愿为徐佑做好最后一件事,要不然以她的心性和学识,本不必再向崔元修求学,忍受他那样的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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