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冰棍（1 / 1）

六月的日头很毒，祠堂门口那棵笔直的拐枣树的叶子被晒的无精打采地曲卷起来，右侧的那丛黄竹落下了许多干枯的叶子，不少竹壳快剥离竹子的根部，几只母鸡在竹丛的阴凉处，用爪子扒出一小块湿土，窝在上面，张口喘气，胸前的羽毛一起一伏。鱼塘边上的苦楝树上，知了噪鸣不断，似乎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

上午十一左右一群打猪草回来的小孩正在祠堂的两条长大凳上玩磨刀杀刀的游戏，四岁的春梅穿着身显然大的不合身的旧衣裳，赤着脚跟着那些大孩子后面，虽然他们都嫌她小，不跟她玩，但她依然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别人笑时，她也开心地咯咯大笑。

叮铃铃叮铃铃，村口传来了单车的铃铛声，紧接着传来吆喝声“买冰棒唉，买冰棒”，少时，一个戴着草帽的年轻小伙便推着部单车到了祠堂门口，躲在门洞边避暑的狗懒洋洋地抬头望了眼买冰棒的人，吠都不吠声，又把头趴在了前腿上。嬉闹的小孩们蜂涌而上把买冰棒的人围着，买冰棒的小伙把单车脚立了起来，从后架上的冰棒箱子上抽下一条毛巾，一边用草帽扇风，一边用毛巾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擦干净，然后把毛巾甩在肩膀上，把冰棒箱子的盖打开，盖子里面裹着的白毛巾冒着白气，他从箱子里面拿出根用孙悟空图案的纸包着的冰棒，对小孩们说：“快去拿钱来买，5分钱一根，又冰又甜”。小孩们看着冒着气的冰棒一哄而散，各自找大人要钱去了就。

春梅跟着堂哥堂姐们来到奶奶家，奶奶刚从地里回来

堂哥说：“奶奶，来了卖冰棒的，给我们每人买一根来吃”

奶奶说：“多少钱一根”

堂哥说：“五分”

“就知道吃，功夫不见你们好好干”奶奶边说边从裤子的表袋里摸了张两毛的递给了堂哥

堂哥接了过去说：“不够啊，还有春梅”

奶奶瞪了春梅一眼

春梅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奶奶说：“这个烂粪箕，都四岁了，也没给她爸招个弟弟来，还想吃冰棍，要吃自己找她妈妈要钱去”

堂哥买了四根冰棍，他们兄妹四人一人分了一根，分到手后，急急地把包装纸撕下来，也不忘把纸舔了一遍才扔掉。

春梅跟在他们后面，望望这个，瞧瞧那个，他们生怕春梅抢了他们的，赶紧背转身过去。

春梅走到买冰棒的人面前，仰着小脸，吧唧吧唧着嘴，卖冰棒的说：“小妹妹，想吃找你妈妈要钱来买”

春梅小跑着往妈妈干活的地里跑，刚看到妈妈的影子就大声喊；“妈妈妈妈，卖冰棒的来了”

母亲问：“奶奶不在家吗”

“奶奶只买给堂哥们吃，不给我买”

母亲鼻头一酸，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来张二毛钱塞给春梅叫春梅赶紧跑回去，别等回去，卖冰棒的走了

母亲从地里回来，春梅手里正抓着根冰棒棍子在舔，春梅见了母亲，把钱递给母亲说：“妈妈给你钱”

母亲说：“怎么还是两毛，谁给你买了？”

春梅说：“我回来，人家就走了，我看地上他们扔的棍子就捡起来吃，妈妈很甜！”

母亲潸然泪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