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意如意(1 / 2)
我家住的一间平房,原来就是一个厦子,后来我爸爸在东墙边用些木料油毡纸搭了一个小厨房,算是有了做饭的地方,等我上了高中,又单独为我在夹道隔出一间两平方米的小屋,总算有了一处自己的地方。父母原本是和奶奶住在一起的,直到奶奶在我上小学那年去世,两个人才算不用太挤。只是为奶奶治病耗去了我们这个家庭原本就不富裕的收入,加上母亲的工厂又不景气,全家只能依靠父亲微薄的收入。
我吃饭一向都不说话,父亲也不是善谈的人,只是拿着酒杯,慢慢喝酒。这是父亲难得的消遣,因为酒钱也算是一笔额外的支出,所以父亲喝酒多不就菜,只是拿着酒杯小口小口地抿。
母亲是个勤快贤惠的女人,下班回来就快手快脚地做饭炒菜,端上桌后又忙着给我俩盛饭。平时,我是顾及不上这些的,总是不说话的吃饭,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屋,有时候看书做作业,有时候就是坐在桌子边发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忽然发现许多平时没看见的事情。父亲眉间有一股抑郁,但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温暖,虽然不多问什么,可我知道他有很多很多事情操着心。母亲则将唯一的几块肉挑出来,挟到我的碗里,自己却只吃那碟咸菜。我扒着饭,却慢慢觉得无法下咽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好不容易吃光一碗饭,就说了一声,便回房间去了。
坐在椅子上,却根本没有心思看书,把三张符咒放到桌面上,静静坐在那里,神思似乎都到了天外。
我原本和任何事都有一种疏离感,常常感到孤独和无奈,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我前面奔跑,我却没有力气追得上。
家里的困窘,我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强烈。
这三张“如意符”能改变我的生活吗?我在悄悄地问着自己。
我用手轻轻地碰这三张“如意符”,彷佛它们都是活物,可指尖的触觉告诉我,它只是三张粗糙的纸。李仲达在我面前表现出的种种神奇,即使我现在判断不出真假,我心里仍能感到,这个人有着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像一个庞大的炸药库,干燥易燃,只要点点火星就会引起惊天动地的爆炸。我站在这个炸药库旁,半点保护没有,却要从库里搬出一些炸药自用。是最后粉身碎骨,还是达成所愿,谁也不知道。我也说不清。
既然说不清,想不明,就不要再想了。我将纸符又收好,藏在身上,正要撇开胡思乱想去看书,妈妈推门进来。
“小棠,你的学费明天和老师说一声,下个星期一再交好不好?”妈妈说话的口气有些犹豫,看起来是怕让我为难。若是从前,我一定会感到非常畏难,不愿意承担这样的事情。但今天我却点头,说好。
妈妈似乎感到很意外,原来准备的话都没有说出来。“那好,你学习吧。”妈妈看我开始翻书,就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自从上次转学后,我就知道家里欠了一笔外债,尽管他们瞒着我,但我还是知道了。如果说之前我的心思还藏在阴影里,一味偏执自怨自艾,那现在我就不能再逃避这些问题了。这个问题,其实是我带来的,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给父母带来了负担,让他们在这个艰难现实的世界里,增添了诸多辛苦。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当晚,我就偷偷溜了出去。我不知道使用“如意符”会出现什么事情,也许就像给神佛烧香祈愿,无声无息;也可能就像霹雳闪电,能够惊天动地。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要先找一处隐蔽的地方。
天色昏暗,虽然我喜欢一个人待在僻静角落发呆,但在深夜独自出门,却还是第一次。
北方小城是没有夜生活的,过了九点,街上就悄无人迹,非主干道的路灯都昏暗得看不清楚,好在今天月挂中天,走起路不会那么费力。我其实也不敢走远,再说也怕爸妈发现,出了院门左拐三四百米就是原来的城隍庙,现在的马路市场。当年唱大戏的时候,一把无名火,烧死了几百人,本来挺繁华的地方便没人再敢近前。后来还是药王庙的当家和尚主事,在原地建了一座碑,又念了三天三夜的经文。这才慢慢消弭了人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但也没有太多人愿意在这地方动土建房。于是,政府就用栏杆圈起这块碑前面这块地方,算是个马路市场,让那些四乡八里的农民进城卖菜用。白天里还是很热闹的,但天色刚刚昏暗,便散个干净。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如水,照得这地方一片惨白,唯有那块碑黑乎乎地簇在那里。
我也不敢太靠近,只在栏杆外选个犄角旮旯,将一张“如意符”托在手上。月光大亮,看得极清楚,一阵微风拂过,手上的制服簌簌而动,彷佛得了生命一般。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心和纸符接触的部位,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李仲达曾告诉我这“如意符”要用起来,必须先许愿,所求愈大,许给这道符咒的好处就要越大,这就像是在商店买东西一般,虽然可能出现得便宜捡漏的事情,但一般来说,还是付的钱越多,买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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