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接风洗尘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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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的官员来了哈尔滨,虽说只是经停,外加探亲。蔡延川哪能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五月里郑孝胥从总理的位置被人撸了下来,还有许多满洲官员一同革了职,人事变动不可谓不大。***大刀阔斧整治心不齐的满州官员,却没有做得太绝,还靠着去满洲里参与会议的兴安北分省凌升省长,去拉拢蒙方代表。但是先到哈尔滨的,却是凌省长的拜把兄弟,毓启的舅舅。他倒真是来探亲,还顺道看望在哈尔滨学俄语的凌省长独子色布精太。

蔡延川哪敢怠慢,主动牵头在蒙古包风格的餐馆宴请他们,还拉上与他交好的其他官员,连协和会的大武都来了。他还叫上许崇业等几位混迹商界的。又在大厅另辟了场地,安排摔跤表演;宴席正前方架起篝火,正烤着只小羊羔,一时间肉香四溢。大家伙围坐一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即便有些是初次相见,气氛还算活跃。

他的眼睛一直留意主客的酒杯,见刚少了一半,连忙暗示外甥斟酒。许崇业品貌端正,为人又谦卑有礼,很得毓启舅舅郭布罗。灏章的喜爱,席间不停对蔡延川说:“你这个外甥沉稳,是个干大事的。比我那顽劣难驯的外甥强。”

蔡延川受宠若惊,欠身先敬了酒,才摇头笑:“不怕您笑话。那还是我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收敛住少爷脾气,多见见世面,别总以为窝在哈尔滨就能翻天了。瞧瞧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物?连凌省长都舍得让儿子弃了官职,跑来哈尔滨这死冷寒天的地方学俄语,这才是教子有方。”说完,他又转头敬色布精太。对方毕竟是晚辈,自然主动起身承了情。

坐在色布精太右手边的大武也欠身向他敬酒,“小杯不和咱的脾性,我主动换大碗,喝得尽兴才显得情深意重。来,我先干为敬!”说完两三口便灌下了满满一碗酒。色布精太陪着饮尽,笑说:“好!我就爱喝酒不扭捏,说一是一的汉子。要我说,浓度越高的酒,喝起来才爽快。跟着老毛子学了这些年的俄语,除了他们的女人漂亮,喝酒的做派也是首屈一指,还得摊上伏特加这等烈性子的酒。”

“哈哈,咱们还真是投缘!我偷偷备了瓶上好的伏特加,还是从认识的俄国酒鬼那里哄来的。要不要来一杯?”大武见对方拍掌称好,忙叫人拿出冰镇好的伏特加,两个利口杯,外加俄式风味的鱼子酱和烤肠。两个人你一我一语,倒像是老相识。

灏章不由感慨:“还是年轻人容易亲近,咱们终究老了,能谈进心坎的事也少咯。”周围上了岁数的官员们点点头,也是赞同的。

许崇业陪着笑,“您这样年纪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又有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年月增长的不仅是智慧,也是返璞归真,能交上的朋友自然都是肯交心的,哪分身份地位之类无关品格的?不像我们年轻人,酒肉朋友一堆,不过好个面子,图个热闹。都是虚幻的。”他接过餐馆侍应的金属托盘,围着桌子分配蒙古奶茶,头一碗奉给了主位的灏章,依次又端给其他客人,不叫人觉得怠慢了。不止蔡延川默默颌首,连灏章也夸耀他懂事,会说话。

聊了一会儿,灏章才想到说:“林阁老的病情还要紧吗?时间太紧促,不然真得亲自拜访一下。”

蔡延川摸出鬓角还有未刮净的胡茬,顿时觉得有失颜面般用手先遮掩住,惋惜地叹叹气:“不瞒您说。自那日开完会,林阁老就称病不再参与内部事宜。前几日我还去瞧过,瘦得不成样子,郑总理,”他自知失言,改口道:“大概也是听说了新京的人事任免,他老人家跟着操心,这病更难有起色。走前林阁老还交代,让我们不用惦记,也别再来看望他。若真有事,也是发讣闻那会儿了。听得我心里也不好受。”

“心灰意冷之人,不去打搅也是好的。郑总理就是没看透,才惹来一身祸。”灏章主动把话题引到这里,眼梢顺势打量了众人的神色。相对从商的,政界同行清一色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接话茬,只是点头附和着。有个想投资开矿场的倒插上嘴:“我是听闻凌省长和郑总理都是向着满洲百姓,只是如今的政策,让我等没有门路的更觉艰难。原本祖上还有好些田地,即便不从商,按理日子也不难过。现在倒好,底下的佃户们托上我,抱怨政府收购的价格太低需求量又大,外加上缴给我的,哪有多少剩?我一直是和善人,对他们出了名宽容,还以为是合起伙耍赖。前阵子亲自了解过,才知道如今高粱豆子这类管得也太严厉,这可怎么好?听着朋友说,想新开个矿场,让我入一股。这些我不懂行,趁这机会也好讨教讨教。”

他言谈间眼珠子一直朝蔡延川身上转,蔡延川不接招也不发言,假意给邻座的同僚倒酒。论消息,自然从新京来的最有资格提一提。灏章斟酌一番,松了口:“既然有缘同坐一席,我也只能说,往后农作物的一切事宜都得归满洲特产中央会来管理。估计,也就这两日得宣布。矿场更不必说,我不明言,你朋友若有相熟的日本友人,最好分个干股,否则这事成不了。”

此言一出,起初三缄其言的官员们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灏章看了看,忽然问随从:“毓启呢?怎么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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